“哪里奇怪？”张行无语反问。

“替我回禀圣人，就说老夫念他的牵挂，十余年未见，难得他还有这份心。”一番接和通报之后，张氏老夫侧扶着一个只到腰间的矮几随意开。“礼老夫收下了，愿他行程顺利。”

“这是你自己的本事，长恭的求情说不上好坏，我当时也是因缘际会听到了你的名字，他们拿你跟世昭相提并论，再加上确系有这么一个张氏孙在二征东夷中没了踪迹，不免有所猜想。”张伯凤随对。“可惜，这么一想，那人到底是没了。”

张行便将当日曹林试图收自己为义，结果恰好遇到张长恭面求情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
他怎么可能知？

西巡队伍向北，逆着汾一路溯源向上，而张行则向东来到涑，逆着涑向上……一队金吾卫，两三个公公，几盒礼，驰而行，哪怕是刻意放缓了速度，也不过四五日便抵达了张氏祖所在的闻喜。

没错，这就完了……没有人质疑张老夫的失礼，没有人嫌弃张老夫话少，因为对方是大宗师。

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明显从力量和法理上制约圣人的存在，那就是这些大宗师了，不然也不至于有曹中丞的巍然不倒。

张行赶答应，并再度郑重行礼。

众人旋即离开大路，朝着南坡登山，山上的书院闻得是圣人使者抵达，如何敢怠慢？一时间钟鸣阵阵，立即有数百名学生打扮的人在分份不明的年长者带领下列队来迎。

不过，这不是还有个大宗师在上面吗？再加上张行跟张氏无仇无怨的，也没有拿谁的意思，此行只是来躲清静，自然不会狐假虎威。所以，稍作迎合后就直接上了山，了书院，同时主动请求对方解散了学生，万事以简略为上。

须发皆白，老态明显，再加上受过伤的说法，便是有大宗师的修为加成，也委实已经到了凡人的极限。可想而知，如果不能证位成仙成龙，超脱凡俗，那这位张氏夫怕是真要成为近些年第一个除名的大宗师。

到此为止，这次来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。

那位来不及问名字，只晓得姓张的年长之人立即会意，然后回：“伯父大人……可有什么吩咐，或者代，或者问询？”

来迎接的人自然没有反对的理。

“真是奇怪。”小周遥望山上的书院，言语奇怪。

而想要成龙证位，何其难也？！

转回前，张行行礼完毕，便看向了引他上山和来见张伯凤的那名年长之人，意思很明显……是要这位安排一下，咱们该走走该散散……神仙的归神仙，圣人的归圣人，咱们凡人还是回到凡间喝酒吃来的舒坦。

哪怕老的快死了，那也是大宗师。

张伯凤低沉默片刻，再来看张行：“你刚才自称张行，又挂着黑绶，是不是我知的那个从落龙滩回来到靖安台的张行？看来，果然是错人了。”

很快，学生们便散去，一行钦差便被另一个年长之人带着，直接迎到了书院后方一依山而建的二层简单楼阁内，然后其余人留在外面，张行则捧着礼内，立即便见到了大宗师本人。

恐怕这也是圣人不愿意来见大宗师，甚至总喜绕着走的缘故了。

“那就去问问呗。”张行想了一想，只能随之而笑。

次一。

“说起此事，自然是误会……我本北地卫的农家弟。”张行当即行礼回复。“但因缘巧合，还没有谢过张老夫对张巡检的叮嘱，使在下逃过一劫。”

张行沉默不语。

秦宝没来，跟来的是小周，未免多话。

张行也笑：

“张氏祖在闻喜县北，自家有棵祖宗公针从红山迁移过来时下的神树，那是黑帝爷和白帝爷之前的事情，算起来已经两三千年了，据说冠盖如云，张夫不在北面自己老家树下建立個神树书院，为什么来这里建了个南坡书院？”小周言之有。

一见面，张行便晓得，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这位文武双修、笔戈双绝，后还有天下第一名门相辅相成的大宗师是对朝廷威胁最小，而且很可能是实际修为最低的一位了……因为年纪太大了。

这一，从对方曾经猜错自己份便可见一斑。

只能说，无论什么时候，学生都是充门面的最好工人。

已经多少年没有过现成例了？司二龙的绰号怎么来的？

“怎么回事？”张伯凤好奇来问。

张老夫立即意识到问题，旋即来笑：“老了，总是不会说话……不是说你活着他没了可惜，而是单纯可惜他……毕竟，你二人谁能活谁能死，又不是相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