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苏也看到了刚才忙的景象，他不慌不忙地说：“他们只是惜书而已。数百年前能读书的只有公卿贵族，寻常人别说书了，连字都没机会学，还是后来百家之学兴起，先有孔仲尼广收门徒，后有稷下学广纳百家之言，这才让寻常人有机会求学。这一机会来之不易，但凡对此有所了解的人绝不会不知珍惜。”

扶苏认真回：“读过书的人会知该什么，不该什么，知什么是礼义廉耻，遇事懂得该如何去应对。我听陈平说，他以前因为能识字会算数，乡里就十分重他，祭祖分祭时都会让他去分，碰上问题也会询问一下他的意见。可见寻常人虽没机会读书，心里也都明白读书的好。”

嬴政问扶苏：“你觉得可以靠这些痴人治理好天下？”

嬴政未置可否。

现在大秦的对手仅剩下躲辽东的燕王和一直坐岸观火的齐国，这两边拿下来只是迟早的事，他们确实该考虑怎么把打下来的天下治理好了。

大秦一路走来，大多时候靠的都是自己手里握着的武，他们秦人不怕死、不怕败，千百年来屡落低谷，如今还是成为了天底下最盛的帝国，原因就在于许多东方诸国无法持的、无法推行的举措，他们大秦持下来了，也推行下去了！

怎么又说上猪了，这小以前就经常跟猪较劲，现在讨论治理天下还拿猪来举例！

其实不止读书，除了读书之外的许多东西也都是过去一般人绝不可能及的。

“读书虽不能让人学会动手杀猪，可要是给他几个人手，他便知怎么把人安排到适合的位置去，怎么让他们合起来把猪杀了。”扶苏仰看着嬴政，“为人有度，遇事有方，这便是让人读书的好。所以孩儿觉得我们大秦的读书人当然越多越好，明理知礼的人越多，天下治理起来就越轻松。”

“术业有专攻，他们书，叫他们学问，他们肯定比谁都在行，可要是让他们治理天下，他们不一定能胜任。”扶苏说，“别说治理天下，就是杀猪，也不是看看书上的记载就能到的。杀猪的步骤就那么几个，详细地写到纸上让识字的人读完并熟记都用不着一炷香，可他们记下了，就真的能杀猪了吗？”

扶苏接着说：“凶猛的野兽也会圈地。比如老虎力壮时可以让整个山的飞禽走兽都退避三舍，算是兽中之王

虽说御驾肯定有太医随行，但太医们可不是为这些老穷酸准备的，等闲肯定不可能去给他们瞧病，他们病倒了只能自己熬过去。

个合格的继承者的，可他并不确定扶苏是否合格，更不确定该不该把扶苏立为太。

这问题就有大了，扶苏斟酌片刻，直截了当地回：“不能。”

嬴政说：“那你煞费苦心培养和拉拢那么多读书人有什么用？”

嬴政：“…………”

嬴政转看他。

嬴政心中思虑万千，面上却没显分毫，反倒指着远那群和一车车书一起挤在草棚底下的读书人说：“你跟着来楚国一趟，就回这么些书和这么些痴人？”

嬴政看着外面飘飞的雨幕，耐心听着扶苏娓娓陈述自己的看法。

说是痴人真不为过，明明自己上都透了，还在那担心书有没有被淋，难不是人更要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