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好久都没声。但他却觉自己被沉沉压着的衣襟慢慢洇了一块。

跟以前一模一样。

“但是后来就不行了，公家修路要征收我家的地，没法不给，补偿款一直没到位，农家乐又挣不了钱，我爸的降压药都快吃不起了，我想去打工，妞妞又病了，严重的，乡下没法治，我，我实在没办法了……”说到这儿男人的声音里已经了哭腔，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揩了揩角。

男人立即懂事地，低声说：“我知，我不叫你难……你给我一钱吧，就当帮我一把……我立就走，不会让她知的。”

但是，如今……如今是否会有所不同？他毕竟已经找上门来，而自己也显而易见地不舍得放手。

眶酸得厉害，可更多的是从心底涌上的喜，仿佛终于填补上了那一块持久的空缺。无尽的满足像涨一样慢慢填满了他整个心房。

安顿好男人跟女儿之后，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棵重新焕发生机的树，再不复之前暮气沉沉的模样。

两回相似的诊治结果可不一定能说明女儿就是这小病，药不凑效就很能说明问题了，可是在专家这里也看不个所以然来……不会是什么新发现的疑难杂症吧？

纵使心中焦急万分，他也不敢表现来，怕男人担心：“医生说了短时间内没大碍，我看妞妞脸也还好，不算太严重，先把药吃着，我这就重新联系医院，省里有一家儿科医院碑很不错，我看能不

他心里随着男人诉说的每一个字一了下去，自己的泪也忍不住掉下来几滴，掉在女儿青白的小脸儿上，叫她好奇地伸着手摸了摸，里多了生动的、新奇的神。

他终于又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了。

他心里疼得发，真不知该怎么哄这个又傻又乖的宝贝好了——他亲了亲男人低垂的脸颊，柔声说：“你不用担心，我不她外那些男男女女的伴儿，她也不会涉我，往后你就带着妞妞住下，我养着你，养着妞妞，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……”

方林一拿到药就哭了，说他们乡下的医生也是开的这药，可女儿吃了老不见好，一天比一天严重，咳得他心慌。

女儿长得像她妈，圆脸，厚嘴，眉，看起来憨憨厚厚的，也就遗传了自己一个尖尖的下，可这本该俏丽的尖下长在一张圆饼脸上可真说不上漂亮，更何况她此刻一脸病容，时不时就把脸埋男人前咳嗽两声。

但他心中一也不觉得遗憾，反而满怀柔情。这是他的女儿，是他跟人的结晶，本来就是自己亏欠了他们这么多年的陪伴。

仿佛他当初的背叛、诀别……值得人指着鼻大骂负心薄情的所有都不曾存在过。他们还是那对在僻静的乡间小路上一见钟情的甜情侣，在那无数个缠绵缱绻温柔难舍的夜晚燃尽激情与火，一刻也不愿分离……而今已经成为记忆中的伤痕，被他下意识锁了满布尘埃的旧房中，偶尔目光及到就是一阵煎熬的隐痛。

放好行李，又简单睡了一会儿之后，他就陪他们娘儿俩去了一趟市立人民医院，挂了个专家号。可是这位号称国内外闻名的呼科大拿对妞妞的病情也说不个所以然，反复检查实验之后，才模模糊糊说可能是呼染，只给开了抗生素。

“你放心，”他了握在男人肩上的手掌，一字一句地承诺，“我不会不你们娘儿俩的，还有叔叔的病，我上就安排人去理，以后咱们就好好的……我的情况你也知，我跟她没情，但是不能离婚……”

“我没打算来找你的……”仿佛能窥听他心中所说，沉默之后，男人小声开，“你那时走了之后，我发现有了妞妞，都、都没缠着你不放，就想给自己留个念想……我后来接替我爸继续开农家乐，我家那儿太偏了，没有多少人来，挣不到什么钱，幸好还有地，我有劲儿，能活儿，凑活着也能养得起我爸跟妞妞……

男人。男人也乖觉，不吵不闹，只是搂着因为到了新环境而不安挣扎的女儿，静静地偎在他怀里……就像以前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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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翎也心疼得不得了，忙抱着他安了两句，再看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，吵着要爸爸抱的女儿，他心里也不由沉了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