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年知，他难受。

到家以后，村委会帮忙运的冷藏柜也到了，上抬去时候，贺可祁叫了停。

但要往下瞟，即将崩裂的青与发白的手背相对比，颜好不相称。

厉年站在医院门儿，来往的风编织成一张棚糊住了视线，黑黑浅浅的，透着光，但不来光。

田秋志站在他右侧，背过抹抹泪。跨脚步艰难的移到厉年边儿，将他的在自己肩上。

最后四个字被哽咽阻断了。

一夜之间，冲散了走在一起的影，从远看，能看到发抖的剪影，窝在一起，白了。

最后有了儿，儿跟着老祖宗的脚印儿倒在了血泊中。

只剩下一个他。

因为在家死亡的，在村委会开了死亡证明后，也就算是板上钉钉了。

一下下，一下下，给心里碰

“哥…”

贺可祁也不想他掩盖不适去宽自己，一切都太矫情。

贺师联站在后面看自己儿久违的哭泣，也跟着红了。

照习俗，需要在家待上三天。

贺汪隅打电话说车租到了，带着老爷回家。

像是遮布，在夜晚也发挥作用，月亮藏起来了。

“年啊，贺儿啊。今儿是，诶呦我瞅一。八月二十五。八月二十五号儿，是个好日。好在哪儿呢，就是吧，今儿是我老伴儿生日。晚上贺儿陪我喝了儿，我现在有儿上了。因为啥呢，那酒啊，被我换了，换成衡老白了。这酒上，贺儿喝了应该也模糊。爷为啥换呢？为的就是让贺儿回去睡个好觉。你说说，我本来打算今儿晚上去找我老伴儿的，因为贺儿来了我就打算撑到明儿早上。现在没啥事儿，跟你们录个视频，也说不个好赖话，纯属是放了。”

他说，好好儿的。

他就边在这儿小地方生活着，边往外走走。

贺可祁盖着一层土织的纱布，补补，同连接在一起，扯一下就疼的红了，最终落了泪。

老爷穿着上回贺可祁给买的新衣服，带上厉年留下的针织帽，整个男样，笑眯眯的对着镜。

“可惜了，老可惜了啊。”

厉筱俐摇摇，“守夜，一块儿。”

在他离开后没多久，老爷自己在家了结了生命，他将原因加在自己上，是厉年阻止不了的。

从医院回家的路上，厉年坐在后握着老爷冰凉的五指，却隔空看着贺可祁。

藏起来了，这么大个人也就这么藏起来了。

“不用，明晚开始就行了。”

老爷是没有什么亲戚的，上一辈儿的老人几乎都被扔在了战场上。

藏在医院病床上，等会儿被自己拉回家，重新放一大长盒里，盖上盖，把他的一辈也盖去。

厉筱俐张嘴，言又止。刚好被手机铃声挽救了气氛。

理说，他该哭的，但他没哭，反倒是传染给了贺可祁。

个儿过得好不好能让看来？儿这么多年没回来，不知死活的，能过得好了？”

厉年转过，看见了厉筱俐。他抬抬手，摸到了一手柔的发。

厉年凑到他旁边儿，将右手自然的放在墙上。

但在今天，老爷离世的第二天，他在影像中被告知了这个曾经的秘密。

众人见他屋拿了鞋，给老爷穿上，还细致的拍了拍鞋面儿，把不好的东西都给祛了。

可惜了，每呼的气间带着的都是残留的可悲。

他扭看着旁边儿的厉年，面上平静。

“爷，去了那边儿，就不想这儿的事儿了。”

先把事情办了再说。

厉年笑了，他就这样笑了，猝不及防的，不合时宜的，笑了。

厉年至今为止还不清楚陶程俊了警察后，被派去任务叫的是啥名字。

可悲，这个世间究竟谁最可悲？

老爷留下了一条视频，不长，但足够能重复看上几小时。

笑，等同于另一悲伤。

贺可祁听到屏幕里放的声音，彻底脱了力，他靠在墙上往后砸，好像要将脑后碰个。

他抬起手想拍拍厉年的背，最后作罢。

“太晚了，等会儿回去就睡。”

厉年顺势弯曲了。终于，重量没了，泪倾。

只见到被偷偷寄回来的警服与行李，还有在照片上闪闪发光的人，跟肩膀上的警徽一样，闪耀。

他寻思着，把淌下的血，给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