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能利落地挂上，那就是真喜，谢忘之立即忘了刚才的那一别扭，欣喜起来：“这回太着急了，绣得不好，不细。等来年开，不忙的时候，我重新给你绣一个，多时间，比这个好看。”

“不必。你自己说的，心意难得，这样就好，我很喜。”长生垂，指腹抚过起伏的纹样，忽然想到什么，“绣这荷包时，你会扎着手吗？”

“……然后呢？”

谢忘之一怔，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。长这么大，她没缺过什么东西，故而格外珍惜旁人送的礼，总觉得珍宝易得心意难求，何况那是阿娘亲手绣的香，哪怕绣得不好，那也是自阿娘的手，一针针都是母亲对儿的。

“我喜。”长生打断她，从她手里拿了荷包，直接挂在腰带上，指尖抚了抚，“很喜。”

本来难过一个事情，听她一本正经地这么说，长生反倒被逗笑了。时过境迁，他其实不怎么难过：“无妨，横竖我们都不会再见着他了。你还没回答呢，你扎过手吗？”

谢忘之直觉这故事悲伤，吞咽一下，尽可能轻松地说：“这么说来，你阿娘真的待你很好。她给你绣了什么？”

“我阿兄上带的香是绣娘绣的，很漂亮，他就嘲笑我，笑我和我阿娘一样。”当时的话难听，长生却很平静，淡淡地复述，“他说我和我阿娘，天生的穷酸命，捡着灰还当宝。”

“我阿娘以前总是扎着手。”长生说，“她是鲜卑人，只会补补，不会刺绣。那时我的兄弟妹上都挂着荷包香什么的，刺着纹样，我阿娘怕我被看不起，也给我绣。”

酸涩的觉从心底涌来，谢忘之忍住突如其来的泪意，抬看着长生，定定地说：“把这个事情忘记吧，不要记得你阿兄，他是坏人。以后我给你绣，若是他再说绣得不好，那你和我说，我叫我阿兄去打他。”

这一下很轻，其实不算什么，双方却都震了一下

“不喜吗？我绣工不太好，当年请来绣坊的娘，我没认真……”

自从上回拨了炭，屋里能再的，谢忘之手上冻的红痕也好了，肌肤白皙，骨节莹，指甲修剪得恰到好，让人想试着牵一下。若说哪儿不好，那就是指侧面，不太明显，隐约看得针，估计是新鲜的，还没来得及褪。

“扎过呀。”谢忘之以为长生的意思是他当内侍，和家里断了联系，故而不会再见到那位阿兄，她没多想，把手伸给长生看，“就这儿，因为要抵着，不留神就容易扎到。”

“嗯，她待我很好。”回想起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，长生反倒能笑一下，可惜之后的事还是那样，摸不到一愉，“她扎得满手都是，还是绣得不好。但我喜的，带着那个香去，在院里遇到了阿兄。”

她想长生是很珍惜的，应当也是真的喜。小孩总是容易满足，或许长生拿到的时候会开心得不得了，他阿娘则会亲亲他的脸。

绣东西总有失手的时候，一个不慎就能扎着，一针两针的也没什么，谢忘之：“怎么问这个？”

可是在他阿兄中，那个香不值一提，仅仅因为绣得不是那么好，顺带还要踩一脚长生的血统。

长生盯着那只手，心里忽然微微一动，指尖摸上几个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