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她满脸通红的模样，长生大概明白她在羞什么，这茬也就算过去了，他松了气，面上却还要装恼：“你怎么想的，哪儿有这么问人的？”

时过境迁，谢忘之还是不懂为什么男人的颈不能摸，只以为是礼节，就像不能随便碰人的发或是胳膊。但现在，她的手确实放在长生颈上，指尖在那块骨上，恰巧是谢匀之一本正经说过不许碰的地方。

“哦……”谢忘之觉得有理，转念又觉不对，“那我一次见你，你的声音……”

她莫名其妙地张起来，指尖都有发，脸上迅速烧起来，一直红到耳尖。谢忘之赶收回手，指尖好像残留着刚才到骨的，收拢时不自觉地微微发颤。

但他确实穿着一小内侍的圆领袍，谢忘之愣了：“那、那你为什么穿这个……”

“可以啊。”能编一次，就能编第二次，长生丝毫不慌，坦坦，“我是乐师，算在教坊里的。”

他清清嗓：“阿兄这边，你碰了也就碰了。但你听好，往后你长大了，别的男人那边，你可别摸，不然……”

谢忘之仔细听了听，回想起当时清宁里那把略哑的声音，似乎确实如他所说。

“乐师多住在平康坊，或是被贵人看中了，借住在哪家府上。但也有无可去的，就在教坊里住。像我这没人要，也没家可回的，当然混在里。”长生随胡说，“我前年在宴上奏箜篌，恰巧长宁公主喜，之后就算是认识了，不过也只是结个善缘的意思。”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谢忘之的思绪果真被拐走了，脸上更红，她也模糊地知不能冲着男孩问这个，抿抿嘴，“我就是想不明白。你既然不是内侍，那怎么经常在里……还能和长宁公主认识？我觉得你好像知很多事，认识很多人。”

长生现下的声音其实还是略有些哑，但相比之前，已经清朗了不少，一听就和内侍那略尖细或沙哑的嗓不同，有少年特有的青涩，像是个略酸的果，让人期待熟透时会是什么样。

谢忘之一愣。

“不然什么？”谢忘之不懂，“不可以碰吗？”

谢忘之觉得指尖的觉奇妙，她那时候更小，什么都不懂，纯粹为了好玩，想再摸一下，谢匀之却一把揪住她，不许她动。



“那……”她咳了一声，盖弥彰，“你真不是内侍啊？”

“那是因为我还在长。”长生一阵无力，耐心地说，“怎么，我也不清楚，但听闻都是这样的，长着长着，嗓容易哑。”

了，也是没有的。她不懂其中的缘由，但摸到这个，她就知长生不是内侍。

“穿这衣裳，去外容易，不怎么会被盘问。”长生理直气壮，“而且走动方便。”

她吞咽一下，小心翼翼地问，“你可以告诉我吗？你在里，究竟是什么的？”

面对一脸天真的妹妹，有些话谢匀之真说不来，只能咳两声，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：“反正别摸，不然有你的苦吃。”

谢匀之十五六岁时也是如此，哑了一段时日，等嗓好全，嗓就更贴近成年男人了。那会儿谢匀之还特地抓了妹妹的手，让她碰了一下咽的骨，笑眯眯地说：“男人嘛，就是和你不一样的。我们会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