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愣，脑里的想法脱而：“郎君生辰是什么时候？”

谢忘之一怔：“此话何解？”

“那就让阿兄付钱，打包回家去吃。”谢忘之知他是开玩笑，抛下一句，缓缓呼一气，让上前的伙计引着往楼里走。

“不用说，我明白的。”谢忘之知阿兄难，并不恼怒，反倒微微一笑，“阿兄过会儿记得来接我。”

先前她就问了谢匀之，知这郎君博陵崔氏，名儿雅致，叫作云栖，和她同岁，在大理寺暂任主簿。十七岁的娘和郎君终归不太一样，谢忘之见着的同岁娘都差不多长开了，桌后的郎君眉间却带着几分不明显的稚气，看着比她还小一些。

“……好。”谢匀之沉默片刻，再开时又是一贯开玩笑的样，“到时候可别吃着味好，不肯回家了。”

饶是如此，真了雅间，看见那郎君，谢忘之还是小小地惊了一下。

崔云栖没答，反倒抛了另一个问题：“娘这么问，想来心里是已经有人了吧？”

何况他还比谢忘之小一些，生辰卡在十二月，再迟些就是小一岁，她更别扭，在他对面坐下：“郎君此行，知要什么吗？”

她没贵女门时用的幂篱，大大方方地着形，纤细的拢在披风里，酒楼，绕过拐角就看不到了。谢匀之盯着酒楼的门看了一会儿，忽然一拳砸在桌上，砸得小几上的茶壶翻倒。

平心而论，崔云栖那张脸的确漂亮，也像玉雕，但和李齐慎的漂亮法不一样。李齐慎不笑时冷丽，笑起来又意气风发，整个人是鲜活的，崔云栖就只低垂着眉，密匝匝的睫遮了小半瞳，看着规规矩矩，不像是人，倒像是偶。

酒楼里的伙计都安排过，雅间也是整个定下的，谢匀之倒不担心谢忘之能遇上什么麻烦，看着妹妹下车，终归是忍不住：“忘之，我……”

“并非如此，先前我与阿兄提起过，阿兄说郎君是端方君，如今一见，玉树琼枝，无有不满。”谢忘之斟酌着，“只是家里人的心思，我想郎君也明白，但我暂且不想考虑……郎君见

小厮莫名其妙，但不能揪着问，“哦”了一声，缓缓退回外边。

果真比她小，这么一想，谢忘之更尴尬了。

谢匀之在那儿受着折磨，谢忘之倒是想得开。她是贵女，长安谢氏，上就担负着职责，就算阿耶铁了心要把她随便嫁给什么世家的郎君，她也没辙，只能一绳吊死自己，否则就得乖乖嫁过去个贵妇，免得闹得两姓之间起什么矛盾。

崔云栖微微一怔，没多问，也不多答，只糊地说了月份：“在十二月。”

“娘门，先问我生辰，大概是对我不太满意。”崔云栖并不介意，反正他也不喜谢忘之这模样的，“再问这个，是怕我有什么心思？”

随行的小厮吓了一，赶回问：“郎君，您怎么了？”

“无妨。”谢匀之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，自己捞起在绒毯上的茶壶。

这回只用见见人，且对方也没透什么意思，看来那绳暂且用不上。这事情谢匀之不会撒谎，他说是端方君，那就真是，谢忘之也无需防备，正常往即可。

车帘落下，再度遮去外边的光，垂落的瞬间，谢匀之蓦地闭上了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