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越说越气，本来脑也不够清楚，后边的话说不下去，只指着李琢期，胡地骂了一串“废”“蠢货”之类的话，旋即再度往椅背上一靠，剧烈起伏。

偏偏座下的李琢期还不识相，居然还固执己见：“……阿耶，我还是觉得，命卢将军洛城迎战不合……”

又是一茶落地，上好的大邑瓷，砸在石砖上，清脆如同昆山碎玉。李承儆看着飞溅的瓷屑，觉得那一气去，整个人靠在椅背上，一地换气，眶突突着，好像要把两颗珠挤去。

消息一传回来，轰动长安城，朝臣一半忧虑长安城能不能保住，一半则试图迫李承儆个决策，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。

最烦的就是今早上朝时的那个老臣，听见洛城的消息，仰天长啸三声，说愧对平兴皇帝，旋即自尽，溅得宣政殿的上全是血。他一撞死倒是清净，其他人还不是得想办法，李承儆仰看着天板，越想越气，恨不得把那老臣的尸拖来再踩几脚。

“……好。”谢忘之心震颤，最终说的却只有这么一个字。

李琢期哪儿还敢再说话，再有不满也只能憋着，低看着纹细的石砖，垂在侧的手握成拳。

李齐慎退开两步，再度睁开睛，神平静，瞳却藏着些许悲戚，但他不会表现来，只笑笑：“行啦，回去吧。我总在这里的。”

愿望许得好，实则没什么用，叛军照旧势如破竹，赢了几场后乘胜追击，到二月过半，直洛城外，同时昭义节度使投降，叛军又纳了一支军队。洛东都，又有天策府驻扎，本来未必不能阻挡，奈何年前皇帝一敕令，调了天策兵，如今洛也是岌岌可危，又没有驰援，生死一线，能不能守住全看天意。

谢忘之愣住了。

“困于城中，叛军不一定会退；城迎敌，叛军也不一定会退。”李齐慎豁去了，抬直视座上的皇帝，“不如赌一把，

“不合适？你也想和那帮昏了的朝臣一样，说不合适？”李承儆怒了，想拿茶去砸李琢期，手边却是空的，恼得他一掌拍在扶手上，“再不城，闷在城里，叛军就能自己退吗？！困死城中，粮尽绝，到时候叛军攻城易如反掌！”

睛里的千山万。这一吻极尽缠绵又极尽冷淡，没有任何暗示，像是信徒虔诚地碰神明，刹那仿佛永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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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万望平安。

一来二去，朝臣烦，李承儆也烦，光今天就砸了三茶，碎瓷溅得紫宸殿的地板上全是，偏偏还没人敢上前收拾，就怕一个不小心碍了皇帝的，被拖去打死气。

他自认一帝王术，结果识人不清，养康烈这么一虎狼，短短几个月，叛军就直洛，再下一步肯定就是长安。事发突然，他也没辙，好歹有自己的考量，那群朝臣却死活不信他，一面他拿个主意，一面又不容易他想的法。

父俩僵持着，紫宸殿里忽然又来一个人，一利落的圆领袍，门先把披风解下来，信手丢给候着的内侍。

等李齐慎松手，她迅速门，坐上车，否则她怕会忍不住死死地抱住他。车辘辘远去，谢忘之听着车碾过石板的声音，缓缓闭上睛，许了今年第一个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