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齐慎对吃向来没什么特别的喜好，又是面这样横竖挑不什么错的东西，且还自谢忘之的手，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，几筷把面和菜吃尽，喝了打底的汤，就差个碗。

左仆浑一凛，想劝，憋了半天，又不知该从何劝起，只能应声退后。之后又陆续有奏，李齐慎一件不落地回应，依旧是那个凶残的说法，仔细一琢磨又觉得理得不错，或许真是最优的解决方法。

“诸士卒降者皆不杀不罪，原样放还归乡。”李齐慎倒是难得展柔情，没为难那些不得已的饥民，“东西两免赋税两年，休养生息即可。”

“没什么。”李齐慎收手，朝她笑笑，真心实意地说，“这两天我顾不上你，反倒让你来送夜宵，辛苦了。”

叛军的事。江南一场大旱，叛军多半是实在无路可走的饥民，长安城发来赈灾的粮遭层层盘剥，不反就是死路一条。领的倒和他们截然不同，纯粹是吃饱了赈灾的钱粮，想趁着叛再捞一杯羹。

她没有吃夜宵的习惯，厨房里的人和她不熟，哪儿有会名让她夜宵的，李齐慎只觉得她是想让他宽心：“这有什么好推的？说一声辛苦而已，又不是要给你黄金万两。”

“至于先前贪墨钱粮的州城长官，埋土里便是。”李齐慎想起叶简当时提到的人，微微一笑，“既然因一时贪致使生灵涂炭，那就让来年的粮长在他血上，算是归还万民。”

一碗汤面腹，他把碗筷放下，乖乖坐在桌边的谢忘之当即动手，把碗筷放回盒里，原样盖上盖。

谢忘之一愣，旋即笑笑，顺手把落到肩前的几缕长发拢回去，摇摇，认真地说：“不辛苦，顺便而已。”

“不，真的是顺便。”谢忘之更认真，“今晚的

谢忘之不通政务，帮不上什么忙，好在长安城里的粮菜渐渐能送上来，材一多，变着样能的夜宵也多一些。今晚她用晚膳剩下的面粉了份细面，以滤过两遍的汤底，以往十来碟的菜是不来了，只能压了几筷清熟的绿叶菜，了一只溏心的荷包。

说来容易，起来难，李齐慎让人撤了长生殿里多余的装饰，天寝殿朴素得像是军帐，他在殿里理政务，一盏油灯到半夜，看着都让人心疼。

李齐慎心里微微一动，没忍住，伸手抚在她脸颊上，指尖拨过睫，果然有些略微的，就像此刻心尖上的觉。

由此，朝上诸臣无异议，就当这是李齐慎改不过来的路数，除了两天总一冷汗，后边倒渐渐习惯了，横竖铡刀没落自己上。新任的皇帝则把敕令发往四面八方，调动兵一编织罗网，要把叛军扼死在网中。

左仆没想到李齐慎会这么说，愣了一下，刚想意思意思说一句“陛下圣明”，李齐慎却又开，声音清朗，还是那个清清淡淡的语气，却说得他骨悚然。

“怎么了？”谢忘之没他胡来，还以为他有什么事。

这几天她一直来送夜宵，从不多说话，李齐慎忙时顾不上，这会儿在灯下看，灯火镀在女孩白皙的肌肤上，衬得莹如玉。谢忘之长长的睫垂落，耳侧留的发丝也垂落，整个人像是墨笔信手涂，清清淡淡，是里宜室宜家的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