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都关上了，苏见北的目光还落在门上。

顾淮俞的台词说得清楚，激昂地指责父亲时抑扬顿挫，每句重音都跟人的情绪契合，畅又自然。

不适合被推到台前，被人评论足。

苏见北把烟灰缸递过去，等许岸弹过烟灰，他没有绕圈直接开破，“戏里的宋扬叛逆倔，他不符合角形象。”

顾淮俞抬起，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他，包括大导演许岸。

不适合八面玲珑，在有话语权的人面前，端茶倒，小心翼翼地陪聊陪笑。

看苏见北态度很决，许岸心下了然，笑笑没再求。

他扫视着顾淮俞的脸，像是在研究什么，然后从烟盒一支烟，和蔼地笑着问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许岸：“刚才我认真看了一下他的表演，演得很好，不符合的地方可以修改剧本，也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剧本里父俩矛盾重重，尤其是母亲车祸后，儿对只知工作的父亲心生怨恨。

心里是这么想，嘴上却不是这么说，“你这话说的，电影是艺术品，什么钱不钱的，俗不俗？”

他以后的确是要娱乐圈的，但那是在他家破产之后，被迫了娱乐圈。

顾淮俞呼了一气，耐下所有，挤一个笑容，“没事，我们慢慢来，还有一些时间来学习，我再给你演一遍。”

作为一个自小就游在四个“片场”的老演员，顾淮俞觉得教一个谢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？

从此他跟苏见北的份调换，苏见北从被保护者，变成了保护者，而顾淮俞刚好相反。

许岸品了一茶，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句，“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。”

不等顾淮俞说话，苏见北开，“他是我朋友，陪人来试戏，旁边的人就是谢惟，我给您看过他照片。”

苏见北不争辩，只是说了一句，顾淮俞不适合这个圈。

不过这是之后的剧情，现在居然突然提前了。

顾淮俞已经把台词背了下来，他脱稿给谢惟示范这段争执戏。

不适合在满屋的烟味里，跟一群心思各异的人围读剧本。

苏见北张嘴似乎想说什么，却被许岸打断了，他笑着对顾淮俞说，“你们的戏我看过了，不用再试了，今天就先这样，有消息我会给你们打电话。”

顾淮俞跟苏见北打了一声招呼，然后就随谢惟离开了。

苏见北：“他不缺钱，不会这个圈的。”

他就该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，他的家境也足以支撑他过这样的生活。

事实是——手到无法擒来。

吴觉是圈内的大前辈，国内国外的奖都拿了不少。

谢惟学习态度倒是很端正，坐在吧台认真听顾老师讲课。

许岸明显更对顾淮俞有兴趣，笑笑说，“陪人试戏是个好活儿，吴觉当年就是陪人试戏，被老袁发掘的。”

上帝是公平的，给谢惟开了颜值的bug，也从他上收走了其他东西。

苏见北的视线下，沉默地盯着手里剧本。

但谢惟还是演得一塌糊涂，也不知是共情能力差，还是压不是演员的料。

表演完，顾淮俞还给谢惟标注重音，哪里该扬，哪里该抑，说得很清楚，恨不能把谢惟变成一个复读机。

试镜时间到了，制片人跟选角导演都去了隔，只有许岸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没动。

顾淮俞开始一句台词一句台词地教他，他还是毫无情，像是机人在朗读。

顾老师正在线教学，忽然觉得不对劲，房间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。

他先是讥讽，说起自己跟母亲受的委屈，声音才开始变得颤抖，但底仍旧是恨的。

顾淮俞定定地看着谢惟，这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，都是无可挑剔的，甚至能经得起大荧幕的考验。

许岸着烟，用一闲聊的吻说，“刚才听见那个小孩儿叫你学长，你们一个学校的？”

苏见北跟这位恩师合作过三电影，很清楚对方的脾气，知对方有话要说，因此没有离开。

许岸就是看那小少爷不缺钱，所以才想苏见北去探探对方的风。

试戏很明显搞砸了，谢惟没有失落，看了一顾淮俞，用睛示意他，“走了，”

顾淮俞给谢惟讲演戏的基本理论，分析人，剖析内心，试图让谢惟代到角中。

中的还行了，行将他拽到一边开小灶。

听许岸话里的意思，顾淮俞有些懵。

这个圈最不缺的就是有长相、有演技的人，没谁是不可替代的。

在这个圈钱重不重要，苏见北心里清楚，许岸心里更很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