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星衍闭上睛，苦笑一声，等待承受岳父的滔天怒火。

合婚庚帖上的确是司云落的笔迹，不似作伪，为人父母，只需瞧上一便可确认。

虽然不知这小给落落了什么迷魂汤，哄得她应了下来，但一想到若不是因为他，唯一的掌上明珠也不会撒手人寰，司父原本就铁青的脸更沉了几分。

他中一直喃喃念着什么，旁人听不来。司父懒得他，正要继续未完的家法，鸾鸟守卫却及时来报，说慕城主及夫人已经到了。

“晚辈已经答应落落，会帮她照顾您和伯母，自然不会退缩。”

“岳父……您要守信……答应小婿的……三百戒鞭……婚事……”

怎么到了这个时候，她也还是想着要护着他？

三百戒鞭下去，不死也得重伤，若是心意不诚，到了此刻也该退缩了。

一直袖手旁观的慕城主终于发话了，却只是：“是阿衍对不起落落，你该罚就罚，不必顾及我们。”

但无论经受怎样的击打，少年的背脊依然笔如青松，忍着痛楚一声不吭，只是指间不断有鲜血溢，后背也血模糊，惨不忍睹。

两人忽然意识到，是司云落残留的意念在隐隐保护他，不允许浮浪鞭伤害他的事情。

两相僵持了片刻，司父叹了气，重新拾起那将折未折的戒鞭，准备把剩下的二十六鞭打完。

他已经是气若游丝，神中却带着恳求和希冀。

慕星衍的爹娘赶到时，他们的好儿已经生生受了二百七十四鞭，打断了五凤鸣山特有的碗的凤尾竹。

“……是。”

浮浪鞭以龙制成，对慕星衍的杀伤力只会更。

爹娘也是过来人，又怎么会不懂得小女儿家的心思，事到如今只能叹息一声。

“这是落落惯用的鞭，您用这个就好。”

要知，他本不值得啊。

而落落之所以愿意舍命相救，恐怕除了意外，还有一层情愫在内。

慕星衍又拿浮浪鞭来，膝行几步上前，递到司父手里。

第三百鞭的时候，司父用尽了最后的力气，慕星衍闭着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。

原，不愿起。

“你既然要落落的夫君，便要遵守我司家的规矩。今日我便替你爹娘教，只要你扛过三百戒鞭，我就允许你唤我一声岳父。”

可什么都没有发生，他只觉得轻飘飘的，好像不再属于他了。

“小婿叩谢岳父成全。”

慕星衍却只是重重地磕了个，睛慢慢亮起来。

“老慕，我罚也罚了，你现在要把人带走，我不会追究，但咱们两家多年的情，也就到这里了。”

作为父亲，他虽然伤心，想要让这小去给落落陪葬，但到底不能真的把人打死。

空气中一片静默，只有遭受重击的闷响格外清晰。

他油盐不，赶也赶不走，司父便想了个别的法，让他知难而退。

“何况我对落落是真心的，她也亲说过喜我，时移世易，您不能因为之前，就作废两家的婚约。”

“晚辈前来求亲，是经过落落首肯，有信及庚帖为证。若不是要八苦回，我和落落早该成婚，绝不会等到今日。”

两家的情分暂且不论，他倒是看来了，慕星衍对他女儿还是有几分真心，不然也不能任他这样打。

“私相授受，绝非君所为，两家议亲，也须得双方长辈，三书六礼下聘迎娶。莫非慕家的家教，便是将你教得如此轻浮吗！”

慕星衍说着，从怀中取两件什。

他的双眸寂灭如余烬，却依然有一簇微弱焰光，倔地不肯熄灭。

他神情坦然，司父总疑心其中有诈，掂了掂手中的鞭，趁其不备一鞭往他背上去。

可鞭尾距离他的后背仅剩寸许时，却生生停在了半空，继而无力垂下。

慕夫人不忍再看，把脸埋在夫君的怀里，无声地着泪。

面对脸煞白的老友，司父脆把手里的戒鞭一扔。

另外一件则是大红缎面的文书，正是司云落亲笔签下的合婚庚帖。

慕星衍的确没什么可解释的，他素来逾矩甚多，从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，就凭仅仅“轻浮”二字，已经算是下留情了。

“你我还不是翁婿！”

他努力无视妻恳切的目光，狠心咬了咬牙：“哪怕他死在这里，我们也认了。”

其一是司云落曾佩过的翠玉龙形耳坠，此刻正躺在他的掌心里。

司父不愿假手于人，持要亲自动手，如今也疲累了，坐在一旁短暂休憩。

可乎他意料的是，慕星衍闻言却勉力伸手，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，艰难开时，血迹都止不住地从齿关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