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既白说到这里，低声补了一句。

“我抱过她，背过她。”

闲来无事时，慕星衍来了兴致，用凤凰给司云落染指甲。

“聊聊？”

“那时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。”

慕星衍注视司云落时，总是温柔而眷恋的神情，自然而然地答：

一路上两人偶有，也是关于如何照顾司云落的细节，除此之外，也没有更多的话。

“我无意同你炫耀我们之间共同的回忆，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情。”

帐内烛火昏暗，闻既白的额前垂下几缕碎发，遮住了他的表情。

“你不会天真到，认为你同她还有以后吧？”

他回过，发现本应在外守夜的闻既白正靠在帐篷的一角。

闻既白了一气，似乎这样才能稍稍控制情绪，不至于说夹枪带的话来。

好好相, 毕竟落落的一线生机还要倚仗闻既白。

慕星衍有些意外。这还是司云落事之后，闻既白第一次主动同他说话。

“她也许伤了本，从此缠绵病榻，抑或者是全然忘却了和你有关的记忆，往事皆作尘土，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情况。”

但无论如何，只要他们抱着共同的目的，就依然是可以并肩而行的伙伴。

“更合适的形容……应该是一无形的羁绊，牵系在我和她之间，让我们拉拉扯扯地度过了许多年。”

他动作细致，既轻且柔，鲜红的附着在修剪得圆的指甲上，随着时间逝而沉淀凝固，形成一层薄薄的光外壳。

在他忍不住打断之前，慕星衍主动停下了讲述。

慕星衍略一思忖，特地换了个姿势以示尊重，难得表达合的态度。

那个全心全意帮他追姑娘的闻既白，似乎永远留在了过去，慕星衍有时觉得，或许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。

“我说很丑。

“我是她朝夕相的朋友，也是她势均力敌的对手。”

是闻既白的声音。

“她于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，我于她亦然。”

怨怼化作的尖刺被尽数藏好，却难掩闻既白周冷意。

“很好看。”

他说得直白，慕星衍停顿了一瞬，随后问他：“为什么不能？”

“我也不会。”

“或许你不能理解，但我和落落之间的情，并不只是我她那么简单。”

“她生豁达笑，待人接一视同仁，却总是轻易被我牵动心绪，对我生气或哭闹。”

“我撒谎了，那是为了故意气她。”

论起照顾落落这件事，他可谓熟能生巧，得心应手。之前培养的技能派上了大用场，他早起晚睡，为她绾发描眉，乐此不疲。甚至因为曾经有过肌肤之亲，连为她洗更衣都变得理所应当。

“你想聊些什么？”

与其担心喜娘心忘记，不如他亲力亲为。

“退一万步讲，即使落落一切如故，你也该有些自知之明。你在她边，除了给她带来不幸和痛苦，还有什么其他的用？她的亲人不会再接受你。”

“教她认字和骑。”

西荒多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及沙漠，远离城镇后，几人只能宿在帐篷中。

“差错也好，天定因缘也罢，在我们最好的年纪里，度过的每一日都存留着对方不经意间留下的烙印。”

“染指甲。新嫁娘成婚前，不都要染成这样喜庆艳丽的颜么？”

司云落未的手被他托在掌心，莹细白的手指与鲜红滴的蔻丹形成了鲜明对比，看得闻既白皱了皱眉。

“且不说她何时能够苏醒，就算醒过来，谁也不能预判届时会是个什么样。”

闻既白嗤了一声，对于他的回答不以为然。

“她第一次学着大人的样妆饰，不小心被我撞见。”

说这些话的时候，慕星衍不自觉陷了怀念，而闻既白被动听着，脸可见的越来越差。

“你在什么？”

话语依然尖锐伤人，慕星衍不愿去想，他究竟是站在怎样的立场，说这样一番话。

他沉默半晌，在闻既白以为他是无言反驳时，他却忽然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