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軍署大門站崗的衛兵，看到獨自走來的喬景禹先是錯愕，復又整齊地向他敬了個禮。

「這幾日公務忙，就不回來了，你不必等我。」他說罷，轉離去。

「玉姝同學，何為‘冤大頭’？竟對我們的報社如此沒信心？」周澤明從外頭走進咖啡館，拍了拍上的雨，「這雨下得愈發大了，也不知陳先生能不能時過來。」

正如喬景禹那晚所言，這幾日季沅汐便沒再見到他。白日里忙起來還好，一到晚上，躺在床上，看著床那一側冷清的樣，她就總也不了睡。

痛失親人的打擊，讓他的變得日益清冷、乖戾。沒有了祖母，他只能靠自己的手段來爭取心儀的姑娘。

怎料世事無常，在回東北的途中祖母遭遇了車禍，奪走了她的陽壽。用了一年時間，喬景禹才從祖母離世的陰霾中走。

他自小本是定過親的，那家的小是西北軍統帥的嫡女，因戰事頻繁，二人的婚約便耽誤了下來。

她從衣櫃里翻幾件他的衣服堆在旁邊，聞著這熟悉的味，便也覺得心安些。饒是這樣，這夜裡也沒少醒來。

後來喬景禹告訴祖母，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姑娘，祖母便答應同他父親去好好說項，退了那門親事，再親自替他上季府提親。

話如鯁在，卻還是走到了門。

有些疲倦，有些灰心。

「沅汐，你這是怎麼了？黑圈都來了。」白玉姝指了指她的圈。

可一切卻又不那麼令人興，他好像沒辦法完全進她的心，縱使自己千般萬般的討好，她卻不願與自己敞開心扉，甚至她不願同他有個孩……

「別為報社資金的事兒心了，大不了我讓我爹來當這個‘冤大頭’！」白玉姝也是周澤明拉攏過來的社員之一，對於周澤明到處拉投資，家中富庶的白玉姝顯然有些不理解。

喬景禹的思緒被打斷，他微微頷首，繼而走進漆黑的大樓里。這幾日恐怕都要留宿在此了。

如今他想告訴祖母，他很興，那個姑娘已經是他的妻。

是個好的，可是祖母最後也沒見著。

她整日神懨懨的，白玉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。

喬景禹自幼喪母，惟有祖母對自己憐惜有加，一直將他帶在邊。

他想祖母了。

此時卻已不能像年少時那般可以依偎在祖母的懷裡，耍耍了。

今日三人在咖啡廳里等的，是一位南京城內有名的陳姓實業家，這也是周澤明通過自己的人脈關係找來的

「不到萬不得已，我還是想自己先嘗試，畢竟公私分明以後好辦事。」周澤明拿過紙拭著頭上的雨。

祖母笑笑：「這季府三丫頭竟有那般好？」

他說：「我不想要那些姑娘們，我只要季府的三小。」

「周先生，您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提議，我爹對我的事一向是支持的。」白玉姝說著給周澤明遞過去幾張面紙。

關門的聲音不大，卻在季沅汐的腦里轟鳴了一陣……

祖母總說：「珩兒就是個面冷心熱的，姑娘們不大喜歡這樣的男人。」

「是麼？門前我還撲了點粉，還這麼明顯嗎？」季沅汐摸了摸底下的兩片烏青。

喬景禹獨自走在清冷的南京街頭，八月底的夜風沒有溫度，冷淡得就像他此刻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