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！”陈妈哀叹一声，“季家的日，往后恐怕愈发艰难了……”

下人住的院本就不比上院，现下看来却显得愈发萧索。她站在小院里，唤了一声“陈妈”。

比起外人的冷旁观，那是她的家，她无法睁睁地看着它就这样走向灭亡。可她一个季家的小女儿，又能帮的上什么忙？

“别去了我的三小，老爷太太已经好多天都不见客了，任谁来也不见，您还是回去吧！”季临说着，便给她了个揖，小跑着了院门。

么个个都跟蒸发了似的？”

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！

陈妈摇摇，“听说白家老爷因为之前大少的事，在生意上，没少给季家使绊儿。光是这南京城的铺，都已经关了好十几家。加上山西那个最大的矿场，听说今年一直人命，矿工都跑光了，就差封矿了。”

她便问：“几个投资，理说也不至如此吧？”

没想到今日他这么早就回来了，她先是一惊，而后眉舒展，对他微微一笑，“这般早？这是回来不走了，还是回来拿了东西就走？”

“到底了什么事？前几个月回来，还不至于如此，现下怎么连下人都少了大半？”

季沅汐心里一沉，只怕这难事是天大的难事了，“父亲母亲呢？我去请个安。”

“兴。我这没睡呢，所以，你要陪我吗？”她侧躺着，用手托着脑袋，看着他脱衣的架势，的确像是不走了，心里便有些小兴。

季沅汐知，陈妈这次可不是因为见到她激动才落泪，而是府里真的了事。

这还是陈妈到打听来的，那还有不知的呢？季沅汐都不敢再往下想。曾几何时，南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门大，如今竟要倒下了吗？

“这是睡醒了，还是没睡呢？”乔景禹摘了帽，俯下，亲吻了一下她的侧脸。

“你还没回答我，倒又问起我来了？不走了，兴吗？”乔景禹一面脱了外、军靴，一面笑着同她说。

从季府回到乔公馆，季沅汐一直心绪难安，本想睡个午觉，却躺在床上盯着墙上的光斑，神了一下午。乔景禹推门来，她都没察觉。

“世艰难，生意本就难，听说从去年开始，已是不敷。今年也不知怎的，这老天爷也不眷顾着些季家，糟心的事一件赶一件。老爷也愈发不好，大分的生意早就给了大少爷。可这大少爷，不好好经营实业，学着人玩投资，这钱越败越多，就没收回来过。”

听了季临所言，季沅汐心中愈发不安，就这么回去是不可能的。既然父母亲见不着，她便想着去问问陈妈这中间的缘故。

她拉过陈妈的手，等她稍稍平复了，才起了话，“您跟我说说，府里怎么了？”

心里七上八下的，去了陈妈住的院。

季临满面愁容地摇摇，“唉，三小，我这会儿啊，忙着代老爷去办事儿，实在没功夫跟您解释这些。总之，咱们季府是遇着难事了！”

少倾，陈妈便从郭诚住的那间小屋里小跑了来。

又是大哥，他就不能踏实本分些吗？季沅汐心里虽有气，可是季家家底雄厚，不至于几个投资就把家给败光了啊？

“三小……”陈妈见着她，一手拿着苕帚，一手抹着泪。

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，原以为她睡着了，却看到她背着，睁着大发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