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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头瞧了眼何冰,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回自己的房间,关上门。
何冰见小冶这样,无奈道:“你为什么非要当着小冶的面说这些?”
尤雪从楼梯下来,声音不减:“怎么?理亏了是吧?”
女人长相不俗,脂粉未施,气色却很好,一看就是平时保养得当。
她来到何冰身前,语气刻薄道:“要是不主动找你,怕是你在外面自在得就要忘了我跟小冶了。”
尤雪瞪着何冰,咬牙继续说道:“就要忘了……你还欠我们的!”
何冰被这样的眼神刺痛,她垂下眼,低声说:“我没忘。”
“你最好没忘。”尤雪绕过她坐到客厅沙发上。
何冰调整下呼吸,跟了过去在她身前站定:“找我来有什么事吗?”
“小冶要上幼儿园了,”尤雪说:“刚交完学费,我现在手里没现钱。”
“你要多少?”
“两万。”
“我没那么多钱。”
尤雪不乐意了:“那你有多少?你一个月也不少赚吧,这点钱舍不得掏?亏得小冶还叫你一声姐姐,你有良心吗?”
何冰如实说:“我真没那么多,这个月刚交了房租。我回去看一下,卡里有的我都转给你。”
尤雪气不打一处来,要不是因为她,自己和小冶至于为了钱的事儿犯愁么?
“小冶没有爸爸,本来就自卑,不能再比别的孩子生活条件差。”
尤雪翘起腿,接着说:“你要是真认小冶这个弟弟,他上学之后每个月的费用,你不能一点都不管吧?”
何冰垂下视线,低声说:“我会承担一部分。”
“你自己看着办。”
尤雪拧着眉恨恨道:“是你害我没了丈夫,害小冶没了爸爸,你欠我们的,这辈子都还不完!我让你掏多少,都是你活该。”
……
何冰忘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,一到家,她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关上门,然后直接瘫倒在沙发上。
太累了。
她今天休息,原本想做很多事情的,计划被打乱,她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了。
总是这样。
每次当她一鼓作气想要好好生活的时候,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。那些她无力抗拒的事仿佛不断地在提醒她,别挣扎了,她这辈子也就这幅死样了。
她的生活好像陷进了漩涡里,在虚与实的边界上不断徘徊,得过且过,周而复始。不会有多大的转机,也糟糕得不能更糟。
何冰偏过头,眼看着屋子被夜幕一点点染黑。
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,开不开灯没什么区别。
*
何冰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这一晚,她睡得并不安稳。
她又做噩梦了。
梦里,父亲倒在血泊中,猩红的液体不断从他的后脑喷涌而出,向四周蔓延。
她看不见旁观的人群,看不见爆闪的警灯,她的眼睛被一片片醒目的红慑住,到处都是血!地上,肇事车上,父亲的衣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