扑倒在床上，两个人一起陷入浸透鲜血的床上，唐映雪抱着陆同斐，血红的双眸紧紧盯着他，眼圈一红，他轻柔去抚摸那张满是泪水的脸颊，雪白色的睫毛轻颤，眼泪颗颗滚落，一滴一滴，温热的落在陆同斐脸上，与他的泪水混合在一起，再也分不清谁是谁。

“那谁又肯来放过师父呢？”他喃喃自语着，失血过的的唇色苍白，他偏执去啄吻陆同斐的眉眼，吻他的唇，他的泪，他像是最无助也最迷茫的孩子那般，眼眸中只剩下对这世界深深的绝望，他揽住陆同斐的腰，卑微的祈求一般抬起头看着他，眼泪簌簌滚落，陆同斐愣愣睁大双眼看着他，唐映雪那张欺霜赛雪如艳鬼一般的脸映入眼帘，就这样惊心动魄落下泪来，淌了满脸，带着哭腔声声凄惨问他：“你告诉我好不好？你告诉师父好不好？到底要怎么去爱你？到底要怎么做？”

他的泪水滚烫一颗颗沉闷落在陆同斐眼睑下，滚滚滑落，一声声沉闷叩击在陆同斐心房，唐映雪喑哑的质问就埋在他耳边，他的泪水打湿陆同斐鬓发，耳边回荡着他压抑的哭泣。

明知是陆同斐亲手送上的砒霜也甘之如饴吞咽入腹，明知他拙劣的演技和藏不住的心思却也眼睁睁看着他远去，明知求不得却还要执着握住，明知这短暂的温暖只不过是焚身的火却还要执着捧在掌中。

唐映雪真是天底下最傻，最可悲，最可笑的人了。

“师父真的不知道啊——！”

为何怎么做都不对？怎么选都是错？怎么爱都不得？一切的一切，为何又为何。

唐映雪的哽咽就这样猛烈敲击在陆同斐灵魂上，好像声声泣血，唐映雪捏着他的右手，那柄弯刀还被陆同斐紧紧握在手心，他牵着陆同斐的手就这样对准了自己的左心，带着他手腕用力，划开皮肤，刺破皮肉，升腾起钻心的疼痛。

他骑跪在陆同斐身上，双手握着他的手腕，就这样往自己心脏扎去，他轻柔又卑微的声音响起，脸颊泪水滚落，深深垂下头颅望着他，好像在朝神明祷告一般：“恨师父也好，讨厌师父也好，就这样恨我吧，我宁愿你恨我吧，师父甘愿死在你刀下——”

陆同斐眼睁睁看着那雪亮的锋锐的刀尖就这样一寸寸往他皮肉深去，刺破皮肉，瞬间涌出鲜红粘稠的血液，大片大片的红钻出，唐映雪双手的血怎么也洗不干净，那些血沾染在弯刀上，瑰丽的红玛瑙好像吸饱了他的心头血，染上浓郁的血色，在黑夜里闪闪发光，灼人又心惊。

只要再往里面推几寸，只要狠狠用力扎进去，唐映雪就能死了，唐映雪就死在他刀下了，唐映雪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，陆同斐从此以后的人生再也不会被唐映雪打扰了。

陆同斐颤抖着双手握着那柄小弯刀，掌心下的“斐”字好像都在隐隐发烫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，看不清双手，看不清刀尖，看不清血，也看不清唐映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