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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下头去亲吻谢听雨。仿佛只要是谢听雨,便怎样都可以。
“奇了……”她嘟囔着,唇分过后,又开始以手抚摸谢听雨的身躯,触感平滑柔嫩。但她并未进一步动作,只是爱不释手地把玩这儿、那儿的。
而黎重枝看不见的是,当她心甘情愿地、发自本能地去亲吻谢听雨时,那被亲吻之人不再似先前那般挣扎,反而面露惬意,同时他的左胸口处忽而隐现两道模糊的影子——那是两条极细的丝线,它们长度相同,此时正缠绕在一块,在他的心口处浮动。
原是如此。
黎平霜阖上眼,宫殿之内,她放置于身旁的填海剑犹如感知到那份情绪,竟自发地脱离剑鞘,寒光毕现,朝着不远处的香炉斩去。
今日在牡丹宫前,黎重枝所说的话再度萦绕她的耳畔:“结果见到谢听雨,我就更不想去旁的地了”,以及那句“本来没什么的,现在一想到要离开,我这儿忽然空落落。好生奇怪……”
昔日种种,具浮现眼前。
“太女殿下!殿下——”
少年黎平霜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,闯入宫殿,直视那正坐于高位、雍容华贵的女子。她就像一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,即使垂于身侧的手微微颤抖,却仍旧强撑着咬牙开口反驳:“儿臣不能纳宋行远。”
宫内的人已跪了满地,具在瑟瑟发抖。高位女子未开口,只意味不明地冷笑,所谓天子一怒,伏尸百万。无形的威压在这座辉煌的宫殿内扩散开来,愈发多的人额上冒出冷汗。
“小远哪里不好吗?”那女子终于发话,“你与他自小一同长大,由他来作你的首位贵君,再合适不过……”
并非不好。黎平霜垂下眼,他若来当我的贵君,和苍鹰折翼有何区别?但这样的话语并不能作为理由。
于是,她换了副神情,跪下,俯首叩头,声音沉闷而坚定:“儿臣已心有所属,非那人不纳。”
时间一转,来到七日后的秋猎场上。
少年黎平霜孤身一人,策马朝前奔去,凛冽风声过耳,周遭之景皆是被拉长的幻影。她一面跑,一面抬手拔掉头顶的金簪银钗,朝身后扔去。桂花的清香扑鼻而来,跑着跑着,满怀的不如意好似也随那些身外之物一同被抛之脑后。她不由张开双臂,深吸一口气,畅快地笑起来。
从疾驰到缓行,不知过了多久,她来到一片旷野之上。那儿乌泱泱地聚着一群少年,正都嬉笑打闹着,为首的正是宋行远。
她令自己挪开视线,将注意力投放到他身边。得选出一个人来敷衍母亲,选谁呢?
怜光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,小声地对她念道:“殿下……”
她却无心去听怜光说了什么话,只觉自己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了某个背影上,胸口处如有暖流,有股冲动想要控制她去追上去——这不对劲。
黎平霜蹙眉,目光不断地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人群,直至再看不见,才开口询问:“方才站在宋行远左侧的,是何人?”
怜光答道:“是杨丞相的嫡长公子。”
“他叫什么?”
“杨施琅。”
黎平霜睁开眼睛,识海回归,她站起身来,握住填海,收入剑鞘。
她早该杀了他的。
在炼塔的时候,她就该下手杀了他的。
当年,她初见杨施琅时所涌起的感受,正和如今黎重枝所说的话语完全地重叠、吻合起来——“结果见到他,我就不想去旁的地了。一想到要离开他,我的胸口处便空落落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