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宋行远会站在队伍的最后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。

“可是父亲，”他终于转，去看宋修，去看这已经离开他三年之久、却依旧会现在他的幻觉里面的父亲，用认真而又定的语气，困惑地说：

“所以我又看到了您的影，听到您和我说话，就像现在这样，您坐在我的旁，和我谈话。”

“后来，我实在忍不住了。”

“……我就想，要不算了吧。”他轻轻说，仿佛说来的话不值一提，没有任何重量和意义。

宋修瞪大睛，对自己听到的话不可置信。他低下，这一刻才注意到，自己的躯竟是透明的，没有。

“也是那天，有一只兽从我的后扑来，险些撕裂我整个后背。我从背上下来，失血过多，陷昏迷。”

他从不期待自己能活着回去，不对相见抱有希望。

他说——天佑吾妻。

宋行远继续说着。

“……所以，”他沉默了一瞬，“我那时候就明白了，成为小霜的贵君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局。所以……我才决心要回来，回到她的边。”

“那么，”宋行远的声音又变轻了，“她不我，是否有意于我，又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
于是，在这千万人之中，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见证了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。

随之宋行远的话说，宋修的躯开始晃动，血像朵朵盛开的梅，在他的战袍上染开。

这世间有千万人，他们或敬畏黎平霜，或仰慕她，或憎恨她。

“字面意思。”

但是，他会在号角声响起的前一刻，举起他在十几岁时收到的生辰礼，虔诚又执拗地反复念着那一句话，直到号角声震耳聋地响起。

宋行远无意识地挲了下手指，陷回忆，喃喃自语。

而这个人，必须由女帝亲手选择来，并亲自送往那个地。

宋修：“行远……你，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她却从未想过来问我，究竟愿不愿意为她而死。”

忘记了，他自己也曾经在年少时经历过这些；

方才，他还喜悦于自己的孩锻炼这样一副的躯，拥有劲的能。

“所以我在赌，我赌她当年就知真相，还在知后，选择放我去边疆，选择杨施琅，想要他替我而死。就是因为这个，我才回来。”

宋修红着，沉默地坐在一旁，垂着，就像一战败了的老狮王，浑散发着悲痛。

斩杀兽时会想，喂羊时会想，围着篝火看那飞舞的星火时会想，看远的祁连雪山时会想……没有一刻不在想念。

当宋行远看遍裂内的文字、画，得知真相，得知历任合国女帝的上都肩负着一个不可抗拒的使命。或者更准确地来说，是一可怕的能力。

每逢军队发剿灭兽前，全军上下都会朝着天地祭拜，祈祷旗开得胜，也祈祷自己能平安归来，早日见到妻孩。

“再醒来的时候，我已经不知为何地落裂里。在那里面有一，内有助人起死回生的阵法……我在阵法内，听到自己血生长的声音，醒了过来。”

“等到我可以站起，恢复意识的时候，我发现那个的墙上竟是大有乾坤。有画，还有各文字记叙。”

却忘记了这背后的生死一线。

如若有一个人，他去到女帝的旁，对她怀有世间最真挚的意，并自愿为这份去慷慨地赴死，愿意成为气地的净化容的话，那么气才能被真正地净化掉。

在空缺黎平霜生命四年时光的日里，思念疯狂生长，宋行远每一日都在想她。

听到这里，宋修再无法隐忍，间发痛苦而愧疚的息。

这是一个很诡异的事情——汇集世间怨

“这些年在边疆，”宋行远想要提起嘴角，最终还是没能到，“我白日里去斩杀兽，守护裂的边界，不让它们踏来。”

的声音轻下来，“在您去世的那天……我也知晓了所有的真相。”

宋修闭目，呼一气，说：“当年，我与你母亲都以为，太女并无意于你。加上那个真相实在是……所以我们都觉得，只要我们一直拖延，不去为你求婚，再熬到女帝为太女指婚他人后，你就会慢慢放下，不再执着……”

忘记了，现在的他不过是儿识海里面的一缕残魂，一幻想。

“夜了……我就会整夜都合不上，太安静了……我，”他的话音开始颤抖，“最开始，我想的是小霜……后来您也走了，我再也睡不着。”

拜托上苍，保佑我的妻。让她平安、健康，让她快乐、自在。

“——至少在那个时候，她舍不得我死。而现在的她，应当更加舍不得我死。”

宋行远的声音更加沙哑、涩，但他仍自言自语地说下去：“我还知，我的病又发作了……”

“无意于我么，”宋行远终于笑了下，那双浅棕的眸带了柔意，“您与母亲并无判断错误。”

忘记了，他自己就是死在沙场上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