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还住在父母家。宝宝没有人抱就哭，挥着小小的拳发不满。米晞晖抱着宝宝来回走，刑老太太瞧着就说：哟呵，这是还回来了。

五楼有间房间，彻底空了。

米晞晖摇摇，冲大妈咧咧嘴，转上楼。大妈嘟囔着“现在的年轻人”，依然去买菜。现在的年轻人想什么，她可不用理解。

——生命很奇妙，一个小小的娃娃，慢慢地，一天一天长大。长成大人。不可思议。他想。

宝宝跟米晞晖幼时如一辙。没人抱着就哭，小小幼儿如此地害怕寂寞。父母都忙，一开始还顾及着米晞晖，后来真是没有力再去他，由着他哭。有一天刑龙若放学回家，打开门，听见米晞晖在哭。家里没有人，整个家里都是小婴儿的哭声。刑龙若抱起他来，摇晃着。十岁的孩抱着个小婴儿有吃力。米晞晖摇着小手轻轻地拍刑龙若的脸。刑龙若把他放在上，一手搂着他，一手写作业。米晞晖在哥哥怀里睡去。

“你刘叔叔那天……不在家。”她说，“所以你回来好吗？”

你看，就是这么一一，长大了。

米晞晖默然。

米晞晖只是看。

他是她生的。他衍生自她，她的痛苦造就了他。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，这亲密写了骨，血，DNA，即使死亡，也无法改变。麦医生对母亲有愧。父亲如果对母亲有怨怼是理所当然。而他是为什么呢。为父亲不平吗。可是他就是无法控制对她的攻击，那隔着一床棉被的捶打，不见淤青不见伤疤，伤得全是内里。他就是不能原谅父亲死之后没几个月姓刘的就堂而皇之搬自己家，之后的

桑塔纳绝尘而去，米晞晖看着那个方向愣神。一个楼里的大妈门买菜，看见他：“哟，这是怎么啦？大小伙站在门失魂落魄的。失恋啦？”

几天之后，宝宝痊愈。跟着爸爸离开了叔叔家。

是个小磨人儿。孙几乎没有，吃不到母宝宝总是哭。米晞晖半夜爬起来给他，抱着他满屋打转。

那么小小的。柔柔的，小胳膊小儿圆鼓鼓，弯一弯就有小褶儿。抱在怀里很沉，偶尔动一动，小小的，只有一的手掌拍在他的下上，带着香气。

刑龙若就躺在米晞晖旁。他总是能很轻易地睡，白天东奔西跑实在是太忙。米晞晖抬起一只手，借着月光仔细地瞧。很大。手指修长。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天突然就变得和刑龙若一样大。很难相信，自己曾经像宝宝那么小过。被刑龙若抱在怀里，绕着狭小的屋，来回走。

中午收到母亲来的一个电话。麦医生无可无不可，哼哼哈哈应对着。快到麦医生的生日，母亲要求他回去同她一起过。说到最后，几乎有些哀求。

刑龙若把宝宝抱上车后座，自己也上了车的。临走之前对米晞晖大声：“老幺你回去吧。我们走了。”

米晞晖站在后面看着。宝宝被刑龙若牵着往车上走，还要记得回看看。黑黑大大的睛可怜兮兮地瞄着米晞晖，嘟着小嘴。走了几步，有跟不上刑龙若的步幅，颠儿颠儿的。米晞晖勉笑了一下，宝宝摇摇小手，“叔叔再见。”他轻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