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因为心中的那遗憾和舍不得吧。

大长老的神情渐渐灰败，但他看见前的少女歪了歪，轻柔的神示意他去看她背上的少年。

她在少年的前一直絮絮叨叨，然后角忽而滴落一滴晶莹的泪。

这样，她就不会忘记，死后也不会忘记。

少女的面容清丽，又有着不容忽视的笃定。她眉峰上两颗对称的小小红痣，在树荫下鲜亮又生动。

舟月失神地低，关窗之前，有很多梨被风屋内，铺洒在地面。

她想要把少年的面容刻自己的心底，这样，她就不会忘记。

“这是我，离开这个人世前唯一的要求了。”

“我把我的灵力修为一层层封印再渡给你，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有人再来欺负你了。我不会背弃我的承诺，我会一直一直守护你，直到永远，就算我死去后的永远。”

这些镌刻符文的玉片叠放整齐，垒成厚厚一摞，从桌脚到书案。

“所以我们换，你答应我，也好好学一个仙，好不好？我相信你，你会变成比我更厉害的仙。”

这是她必须完成的后事。

大长老有些意外。

舟月微笑，“但朔风可以。”

她推开竹窗，山林清晨的朝气扑面而来，梨簌簌落，青草香和香钻鼻，是人间最寻常不过的好风景。

舟月手持玉片，正在不断用青绿的灵力在每一片玉片上镌刻符文。

青峰山很。

舟月在窗前驻足许久，很认真地观赏这样的景，在心中一笔一画地描摹。

舟月支起凑近少年的脸庞，仔细地端详朔风的眉和廓。少女的手指虚虚抚过他的眉心、鼻梁、薄和下颌，指腹下有微微绒刮动，激起她心中莫名的酸涩，这酸涩又莫名涌上眶。

天蒙蒙亮了，从窗外看去，谷中的景有些发青，这是万都在好好生长的时节。

我现在没办法修复好天梯。”

清晨的曦光很是澄澈，一片光亮下，照亮那些雪白尖上颗颗晶莹的珠。

练气期到渡劫期需要用到的法诀、丹方、炼……，事无细。

她什么时候在人间竟然生了这样的痴妄？她明明是从不害怕离开的。

但她心满意足地微笑，这微笑令她虚弱的面容焕发了些许生气，连眉峰的两粒红也是鲜活的。

舟月收敛好仪容，重新回那个不悲不喜的小仙，推开屋门，望那一树雪白随风摇曳，落尘埃。

虽然他笔直躺着，脸也很红，但舟月知，朔风的境界已经松动，很快就要突破。

舟月捂脸“噗嗤”一笑，但朔风还是没有醒来。

开落，生死寂灭，本就是浮世一梦。

作者有话说：

最后，舟月关上窗，回去看床榻上昏睡的少年。

她半阖，想要控制住自己，却有更多的泪珠落，一一滴砸下，一朵又一朵渍如绽开。

坐在烛光里的是个月白衣裙的少女，白的腰带勒她纤细窈窕的姿。

她的语气里还是有遗憾，“朔风，怎么办呢？你还是没有醒过来，我很想同你告别。但是没有关系，就算你醒过来找不到我了，也不要害怕，我只是以另外一方式陪伴在你的边。”

清俊的少年一动不动地沉睡，呼也很平稳。而她跪坐在他的边，一切宛如初见。

舟月终于放下了指尖，她白皙的额冒薄薄的汗，让她显得更是苍白。

日影西移，逐渐明朗的光里，走来一个神情惴惴不安的红衣女。

“朔风，你说要教我人。你看，我现在是不是学得很好？”

“朔风，是个很好的孩。请您再帮我寻一间竹屋，我的时日无多。在青峰山这段剩下的日里，我会帮他护法破境。之后，就麻烦您多照顾他了。如果他醒来后发现我消失了，还请您帮我开解他。”

他最多才是练气期，怎么可能修复好连接上界和下界的天梯？

西边，有树雪白梨旁，一间竹屋的窗隙黄灯光。

第24章 后事

她猜不中开，更猜不中结尾。聚散有时，幸能有这一场相逢，她无悔了。

舟月看了大长老的不解，缓缓开，“我有办法。您相信他，他也有这个能力，他以后会比我还要厉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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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凡人少年？

夜悄悄笼罩住寂静的山谷。

少女愣愣地吃惊，泪珠顺着指淌下，她继而失笑，“我以为，我只是会遗憾，没想到也会这么难过。”

舟月去那颗晶莹的泪珠，呆呆地看向的掌心。

时间所剩无几，可她还有很多话要嘱咐。

世界，万般皆是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