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事已毕，二人相对无言坐在车厢里。李述看见崔之下的乌黑，猜他最近想来政事忙碌，休息不好。到底是有些心疼的，她清了清嗓，状似不经意问，“永通渠那边修得怎么样了？”

却听李述又讽笑了一声，“钱？旱灾继续，粮价只涨不跌，今日百钱一斗米，明日可能千钱一斗米，太涨钱的速度够得上粮价的速度？”

“哧……”李述讽笑了一声。

他的嗓音低而绵长，像是搁置了多年的沉香，笑声仿佛就响在耳畔，极好听。可李述分明记得他少年时候，有一幅清亮且不谙世事的好嗓音。

真是太的一条好狗。”

李述将车帘掀开，车外路过一座又一座的王公宅邸，二皇府的牌匾一晃而过。李述底不带一丝情，漠然，“崔之，你说得对，我和你都是

崔之摇了摇。贵族世家的贵公，哪里会关心民间一斗米的价格。

李述声音却冷，“前人就要饿死，谁还日后的事情？”

崔之沉着，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工该给民工提工钱？。”

太着工，修渠的事全由太负责，征发了一批又一批的民工，可工期就是展缓慢，如今都三个月了，永通渠连一半都没修成。皇上天天骂太无能，太没法，只能征调兵，希望崔之带兵去工地现场督促工期，务必要在三个月内完工，不然这旱灾可就真无法控制了。

她靠在车上，慢慢地，勾了个无声的讽笑，“我知了，我会劝父皇打消这个念的。”

崔之皱了皱眉，“可若是早日将永通渠修通，南边的粮便可早日运回长安城，倒是粮价自然便降下来了。”

方才有求于她，便叫她“雀”，这会儿不兴了，便连名带姓地叫。

李述，“百钱一斗。可民工的徭役却也是一月百钱。累死累活一个月，才能买一斗米，够全家人吃几天？他们怎么可能拼力气活？”

永通渠是长安城城南的一条渠，连接江南的运。往年关中大旱，南边的粮都是经由永通渠运城里的。只是今年实在旱地厉害，永通渠又年久失修，行不了船了，南边的粮没法运关中。

崔之的面沉了下来，“李述，有话直说，别怪气。”

李述，“笑你和太都是蠢人。”

李述虽是庶女，母亲不过是低贱的舞女，且去世得早，但她打小就聪明，对朝政有独特的见解，正元帝很喜与李述商议政事。

崔之闻言叹了气，了眉心，“永通渠还不就那样，民工活慢得很，纵然如今我带兵去督工，甚至还杀了几个带惫懒的，可剩下的人活依旧懒懒散散，仿佛本不怕死。”

李述上讽笑不减，“你们本来就蠢，怎么，还不能说了？你知如今长安城的粮价已经飙升到多少钱一斗了吗？”

听李述如此形容他，崔之却也不恼，反而轻笑了笑，“雀，你我都一样，离了太，我们都没法在朝堂上好好活下去。”

是啊，她还笑话崔之，她李述不也是太的一条好狗么。

崔之皱眉，“有什么好笑的？”

十年过去了，他们彼此真的都变了太多。

听到崔之的话，李述的脸慢慢凝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