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誉算什么东西？

“你说你不会转过来的！”

昨夜事急，未听他这么自称过一次，这会儿他说起这个词来，李述竟觉得十分不习惯。

李述见沈孝如此，在对面笑得打跌，“我言而无信，你又不是第一天知。”

他语气里竟带了分不满的怨气。

李述一下就转过来，一双着狡黠，笑，“我手伤着了，没法扣扣，你能不能过来，帮我扣一下官袍的扣……”

她觉得自己才没睡多久，就听边有人一直叫，“公主……公主！”

沈孝这么一说，李述才听到外面远远的传来漫山遍野的呼喊声。一声声“公主”此起彼伏，估计能有好几百号人。

暗淡的金钗。

沈孝没提防李述忽然转了过来，就像猫被踩了尾一样，一下没蹲稳，跌到了地上，“你……”

她要是在乎的话，昔年又怎么会

沈孝半跪在她侧，垂着，“我们到底在山里独了一宿，虽说是事急从权，可若是被旁人看见了，传去对公主的清誉不好。”

李述睁开，目光眯了眯，这才发现外竟然已经天亮了，雨声也渐渐小了，只是淅淅沥沥的。

下官？

李述听了就一愣。

就仿佛昨夜山夜话不过是黄粱一梦，梦醒之后，她还是不可攀的公主，他也只是一个沉沦下僚的下官而已。中间有天堑之隔。

沈孝敛了眉，将木架上的中衣取下，三两下就在了上。中衣单薄，已经透了。

二人一时就安静了下来。

如果能有更多的选择的话，她未必是如今这样冷情冷心的模样。

她满不在乎，“这有什么的，我又不在乎。”

沈孝听了忙，“自然。”

李述忽然开，“沈大人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？”

李述还当沈孝生气，她敛了笑就解释，“开个玩笑而已。”

李述听得一愣。

她本就没有朝那个方向想过。

李述忙问，“你走什么？”

他不说话，拨了拨火。

李述不必回，都能觉沈孝一直在盯着她看，许是她自尊心作祟，总觉得自己讲完故事后，他目光里都是同情。

沈孝叫了李述半天，真是没见过这么难叫醒的人。

夜已了，二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。李述的困意慢慢浮了上来，侧坐着，抵着墙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。

多亏了沈孝。

李述听了就松了一气，这一夜她好歹是熬过去了。

不过也难怪，她经了这么生死一夜，换了平常人早都疲力尽了，难为她撑了大半夜，还有闲心逗他玩。

火光趁着她的脸，一双眯得细长，倒像是狐狸一样。

又没真让他扣扣。

便是他想扣，伸手别怪她剁了他的蹄！

于是方才因往事而起的沉重氛围，就这么被她岔过去了，倒是有了些稽气氛。

谁知这时沈孝却，“既然公主的人来了，您已经安全了，下官这就先走一步。”

沈孝看着她，不说话，只抿了抿。倒没见过她笑得这么……开心过。

沈孝：“公主，你的人来找你了。”

她不需要什么同情。

他自然看李述是在开玩笑，她把话题岔过去，是不想让自己显得过多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