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昱昭就在他畔，不敢安他，也不敢靠近，生怕自己一开，曲哲就不得不装作地回应。他应该嚎啕大哭一场，而不像现在这样沉寂、没有生机地伫立。

沈一卓跟在他后面走来，心脏绷得难受。

雨不大，却让他有些睁不开，视线逐渐也变得模糊，看不清楚相片上的脸。

沈谷禹刚好不在国内，只有杜纯来了。她穿得庄重肃穆，脸上妆容致，倒像是细心打扮了一番才来席葬礼。有他们作为曲小宇的“家人”，持着整场葬礼，曲哲作为她的哥哥，反倒像个外人。

“人已经走了……去见她最后一面吧。”医生叹了气，摇摇，“病人送来得太晚，孩也没保住……对不起我们尽力了……”

作为沈太太，沈家自然负责办后事。曲哲想把她带回老家，想跟父母葬在一起，杜纯却没同意。抱着早日土为安的想法，曲哲也没再持。

曲小宇就躺在那里，护士已经帮她整理好了衣，用白布盖着。曲哲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，他走到床沿，看着曲小宇苍白安静的脸。

女人的哭声显得凌厉刺耳，曲哲痛得难以忍受，仍然固执地走手术室里。

“曲哲，冷静一。”沈一卓走上前拉住他，转而，“她……”

他跟蒋昱昭站在靠后的位置，隔着些距离。前来吊唁的人里，于喜莲捂着嘴睛哭得通红，有另外的同学安他。若不是她嘤嘤哭泣的声音，这地方就只剩死一样的寂静。

曲哲不知是不是每一次有人死去，都会下雨。总之下葬那天，雨绵绵，他站在雨里，木然地看着墓碑上曲小宇的相片，觉得这只是一场梦。梦醒之后他还在某家餐厅后厨洗盘，然后趁着闲暇烟时，偷偷看一看曲小宇的微博，还能看见她活泼开朗的笑容，上一些近况的简述。

沈一卓这才发现曲哲满脸都是泪，他声音嘶哑，带着哭腔：“我没有妹妹了……”

他想说“你还有我”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只能叹气：“……节哀。”

即使闭着，还是很好看。

后面的句似乎也不用再听了。

他们这群人，互相认识，互相熟知，像今天这样站在一，却好像是第一次。如果一开始他们是平等关系，也许第一次见面

“小宇。”他低声唤了句，床上的人毫无回应，像是睡着了。

突然，一把黑伞盖住他的，曲哲没有抬看，也没有吭声。沈一卓依然是那句话：“逝者已逝，节哀。”

曲哲急切地抓住医生的手臂，力气大得惊人：“我还能跟她说话么，我……”

跟在他们后听见这个结果的于喜莲终于忍不住，放声大哭起来：“小宇……”

其实他们长得很像，可从小曲哲只觉得妹妹好看，也觉得自己不当她的哥哥。

他以为曲哲还会再说什么，但曲哲没有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，看向沈一卓。

半个小时以后，红的灯终于熄灭，随之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推开，就跟那天一模一样。曲哲急忙走上前，医生满大汗，从手术室里走来，无力地摘下罩：“抱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