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长叹一声：“费大，生死难料。”

“叫常必诚常先生的工商联合会牵，向中央政府提申请，要求政府协助内迁，提供资金帮扶，不行就叫他们给无息贷款。”徐志怀低声补充。“北平与沈不同，毕竟是曾经的国都，文化上、政治意义上……山海关一旦告破，日军不论向内还是南下，都很难阻挡，上海是必争之地。况且，这次的攻尤为激烈……虞伯，我有一很不祥的预。”

第二日，南市遭到空袭，陷一片火海。火光冲天，将无数房屋焚为平地，数以万计的灾民携家带，再度朝租界涌去。徐志怀急将一些级工程师和他们的家眷迁了公共租界，普通工人则领到了一小笔补贴。但工厂不能停工，不是他，还是所有的工人们，都要尽可能保持生产线的运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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枪弹的火越烧越近。从闸北收缩到龙华。好在国军作战凶猛，二十一日，日军大举攻吴淞，两军决战十余日，国军竟将前线日军消灭殆尽。捷报一传到后方，上海市民无不欣鼓舞！他们想着，八一三那次，十九陆军打了一下，便不打了，还能让日本人和谈，这次可是全力抵抗，胜算大大增加。也许呢，没准的——失掉了那么多的土地与同胞，我们总要赢一次的吧！上海一定能保住的呀！

某一天夜里，突然响起震耳聋的炮火声，徐志怀惊醒，下楼一看，城内两军火所产生的大声响，竟然震碎了一楼的玻璃。

这场仗也的确是徐志怀从未见过的凶猛。

树叶沙沙作响。

“公路、铁路都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搬迁，只能走路。汉从各方面看，都最合适。”

正式的迁移通告，直到八月十二日后才下发。

“虹桥机场，五天前秘密驻了一个团，驻扎的海军也已设立封锁线。”虞伯望向徐志怀，又挪开目光，注视着远微弱的灯火。“你的预不错。”

“我觉得，还是得迁，”徐志怀。“先迁去汉。”

分厂主认为，日本定会顾忌英法德四国利益，不敢动上海，一如1932年那次，打了几个月，也就停战了。还有一分厂主不打算内迁，而是搬去更近的香港，或广州，希冀能倚靠英国的影响力，减少战影响。

徐志怀得知后，决定先搬走大分的密仪与熟练的技术工，运到汉，余下一分的械与尖的工程师暂时留守上海，以防真的开战，通讯设施被日军空袭破坏后无人可修。

“那就你说的，先联名将申请递上去。”老人又是一声漫长的叹息。“小徐，政治有许多选择。但卖国贼，我们是绝不能的。”

报纸上的消息也是忽战忽和，一下是非战不可，一下又说可以和谈。

“汉？”

还有一次，上海是天，本是最不可能发生空袭的日，徐志怀叫一个佣人去电报局，给张文景发电报，询问南京的情况。然而当天下午，天气突然转晴，全市拉响防空警报，那个佣人再没回来。

老人微微。

无言良久，他开：“霜月，你拿个主意吧。”

“我听说，余先生被日本人打电话了？”

就在南方这般来回的商议的同时，北方的战火正熊熊燃烧。战火在曾经的天脚下燃烧了将近一月。枪炮下，鲜血染红了斑驳的朱墙。直至二十九日晚，宛平城失守，日军占领北平。第二日一早，北京市民打开家门，换了人间，然而不到一日，战机便开到了天津市上空，一日激战后，守军弹尽粮绝，天津随之沦陷。

不料到九月，日军调来大批飞机与军舰，攻吴淞炮台。十二日，军队不住攻势，被迫转移阵地，宝山随之沦陷，国军也了防御战。

搬迁倡议十四日递，国民政府在二十八日达成共识，决议帮助民营企业内迁。第一批内迁的是钢铁、橡胶、泥等重工业，第二批为轻工业。随后，政府表示将拨款五十六万作为迁厂补助。但这笔钱款与搬迁费用相比，不过九一，反而令一些企业加重了对搬迁的顾虑。

“日用品兴许还能等，但重工业必须抓时间迁。”徐志怀沉。“决不能落敌手。”

也就是在这当，徐志怀收到了通从南京发来的加急消息——多路电话设备受损严重，急需技术支持。

枝。焦躁的蝉鸣声中，连绵的青黑枝叶震颤着，恰如乌鸦张开羽翼。徐志怀低，俯冲老者行了个礼，将屋内的情况简单转述给了他。老人听完，默默不言语。

然而也不过是一夜的工夫，八月十三日，上海开战。

“我明白。”徐志怀颔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