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，世侄来了。”老人狭长的睛飞快地眯了眯，右手亲昵地搭上他的肩。“刚才还跟小王讲到你，小王夸你有气魄，新厂办大，一手就是百万大洋。”

徐志怀听对面人的弦外之音，脸难堪了一瞬。“您放心，我事有分寸。”

犹豫和不满的空气里充斥着商贾们低沉的谈。

“话虽这么说，但还是——”吴老板额略有些发汗。

怀，想叫他牵的吴老板还有怕工人闹事，皱着眉说：“也没必要闹到这地步。万一他们被有心人组织起来，搞罢工，十天半个月不来……我闸北的厂叫日本人的炸弹轰了个稀烂，新厂房刚筹建完成……”

虞伯赞许地颔首，又：“权力这东西，终归只能独享，不能分享。所谓天下大势，分久必合，合久必分。项羽刘争下前，我们得守好江东。”

这下刚拍板的决议，又叫人商量着商量着，散架了。

徐志怀一愣，面上仍微微笑着，和气地应：“听过，我还有幸见过几回。”

徐志怀不响，沉思片刻，沉稳地开：“虞伯，帮派那边，我想着还是要再打一声招呼。有些事能暗解决掉，尽可能还是不要惊动上。何况这回来的，也不全是咱们的同乡。”

徐志怀见状，快步上前，恭敬地喊了声。“虞伯。”

“您想要，我托人去趟哈尔滨。”徐志怀适时说。“哈尔滨生意的俄国人多，比沈、长好走。”

不巧，台有个着黑绸褂的老人，背着手，与侧随行的中年男正谈话。

“这人你少走动。”老人语气骤然低沉，一抬，老鹰似的盯着徐志怀。“奉系跟中央的关系很复杂，张少帅迟早要为东三省的事下野，他是于将军的小儿，论起来也是奉系的人。咱们好江浙两块地，牵扯，总座忌讳的。”

“承蒙您惦记。”徐志怀欠。“贱内弱，常年居家养病。待天气凉快些，我再带她来活动。”

“他们手没钱，还指望巧立名目从我们袋里拿钱。就算闹得太难看，南京那边不兴，也无非是社会局面当和事佬。”

“要么薪资暂且不动，仅把工时拉长，到时候能活的留下，不行的裁掉，再招新的来。”有人提了个新主意。“女工和小孩比较便宜，也能吃苦。”

“底下新孝顺来几东北野人参，等会儿叫司机给你送去。”虞伯。“若不是东三省战，这几野山参，真算不上稀罕。我本想今年再添质量上乘的貂，下看，怕是只能随缘了。”

“算了，吵吵嚷嚷的，没意思。”虞伯。“警察厅那边反正已经打过招呼，有什么事，给他们理。”

“罢了罢了，难得见面，不谈生意。”跟着，他摆摆手，语气和缓地转了话。“你什么时候有空，过来陪我打两局牌。还有苏丫，许久没见她了，近来可好？”

“怕什么？他们有胆量这辈不工。上海最不缺的就是人，沪战一打，难民全围在这一亩三分地，一块银角抛去能抢死八个人，”一旁的男人比了个手势。“还怕他们？政府也是，补贴这补贴那，死工的若有这等好本事，早脚底抹油跑日本人面前当孙了。”

徐志怀嫌聒噪，耐心听了会儿，便起往台去。

老人瞥徐志怀一，亦是默然片刻，最终微微了下。

“不敢。竟是些赶时髦的玩意，上不得台面。”徐志怀笑笑，取打火机给面前的老人烟。“虞伯不去同其他叔伯们聊会儿？”

“市政府没说什么？”

“说到俄国人，我突然想起来。有个叫于锦铭的小，你听过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