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大祭酒司长空从弟刘德明手里得到了几页残本，他是绞尽了脑也没能解读那寥寥几页纸片所包信息。倒不是说司长空这位大祭酒不学无术，连门不久才疏学浅的刘德明都能看的内容，他没理看不来。关键这份残本不是用同一文字写成的，前面残存的几页鸟篆难不住司长空，后几页那些又似虫爬，又似蛇蟠的古文，解读起来确实很叫人挠哇！

正因如此，当人们往往面对一件事的不同版本，本能地倾向于采信野史的说法。起码来说，野史在客观立场上，绝对比经过层层政审的官修史书靠谱多了，不必为尊者讳，这一就胜过了千言万语。

077 史家

说着，这位在乡野间靠教授蒙童赚一微薄收为生的稗史郑铎，随手从边的书架里翻一本发黄的旧书，他翻到其中的一页，特地指给司长空看。

的确，这本书中相关九天十地八荒万妖阵的描述也是很少的，通篇全加起来才四十几个字，殊不知却是记载着上古时代一场至为惨烈的大战。

折腾了许久也没能有所突破，司长空只有破例向外求援，此时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位多年好友，隐遁在民间的一位稗史郑铎。

换言之，在人类的发明中，那些越是看似笨拙的信息保存方式，历经漫长岁月留存下来的几率也就越，反倒是那些貌似先便捷的技术更容易惹来，不知这悖论是否也验证了某些匪夷所思的理论。

譬如说，人们最熟悉的光盘和盘、u盘等现代信息载，平均寿命仅在几年在十几年之间，一旦超期之后，内储存的信息不需要外力破坏也会自己完。

“术业有专攻，老夫的学识还是不到家呀！”

史家研文字典籍，在诸百家之中，史家是最善于从文字材料中发掘信息的。旋即，司长空借闭关，暗中遁走前往山外的郑铎家中向他讨教。

初步判断这些纸片的来历，司长空兴了没多一会，上他的脸又拉了下来，扼腕叹息说：

数千年不朽，现时间较晚的纸张虽然是了名的易燃易损品，假如保存得当的话也能维持千年以上的使用寿命。到了最后，当然也是最垃圾的信息储存方式，肯定得数到现代社会广泛应用的各类科技信息载。

在秋时代相继争鸣天下，引领时代风的诸百家可谓各有所长，除却以秦始皇的爹吕不韦为始祖的杂家是样样通，样样松名的大杂烩之外，其余诸家所专擅的领域各有不同。

“原来如此，无怪乎老夫都不知。”

史家专一钻研古代典故和那些被淹没在时间长河中的隐私秘闻，要是想询问什么罕有人知的小秘密，跟他们打听那算是找对人了。

一贯伟大、光荣和正确的大人们，在私底下总会有一些不愿为人所知的隐私和忌讳。大佬们于各原因，想要从史书中删除掉某些内容，避免自己心狠手辣，抑或是不足为外人的光辉事迹芳千古，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行为。

司长空面对着这几页泛黄的纸片冥思苦想了良久，可惜仍不得要领，突然间他失态地大叫了一声。随即，司长空兴奋起来，说：

史官在朝廷里也算一份清闲差事，但他们下笔记录历史时，难免受到执政者的掣肘和牵制。

知别人太多秘密的人，通常都是活不太久的，这一不光是捞偏门的专业人士心里清楚，史家也是一样门清。为了防备系统风险爆发，他们也不情愿把放在一个篮里，史家在战国时期就拆分为两系，而且在表面上看起来是泾渭分明。在列国朝堂上正襟危坐供职君王的那分人称作官史，在江湖草莽中厮混的这些人则称作稗史。当然了，后者是绝不会承认自己从属于史家的真实份，这也是赖以自保的韬晦策略。

每逢遇见这万分憋气的情况，那些唯唯诺诺的史官都会乖乖地接受上级指令，不过稍后一些时候，他们就会悄悄地把这些消息透过特殊渠，“无意间”给隐民间的稗史知晓。随后，由稗史们负责把那些曾经真实发生过，但在官修史书上面永远不会落下一个文字的历史事件，掺杂在一些看似荒诞不经的内容里修成一野史，以此作为正史之外的有益补充。

两个人谈完了正事，司长空又再次旧事重提，语气沉重地说：

混合着麦草筑起的土坯房屋，其上以茅草盖，窗纸漏了几个窟窿的窗扇在风中发哑的吱呀声。这栋可称是家徒四的房里，唯有那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大批书籍，显示主人家的与众不同之。

“……此乃上古大巫祭文的抄本，惜哉已是残缺不全。司兄，请来看此，在下以为这几个虫篆就是从祭文中直接勾描下来的原文，描摹者不通巫术，所以这几个字写得形似而神非，没了那神韵。适才你提到的那座妖族大阵，在史上只现过一次，故而声名不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