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序捂着脑袋，痛苦地开说：“可先生，原来学生生来便不了这样的读书人，不成这样的事情。”

这最让他绝望的是，自己门下的弟，到了如今，竟然有了自相残杀的意味。

院长有些痛苦地闭上睛，他这一生经历过很多次失望，但恐怕到了此时此刻，才是这位天下读书人的领袖，人生中最失望的时候。

天底下哪个老师的，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？

“先生，学生始终姓魏，这件事无法更改，还望先生理解。”

寡酒难饮，但今夜院长喝酒却不停，早已经有了几分醉意。

魏序自顾自说：“谁能想到，我魏序魏氏，乃是这天下最大的鬼之一，先生想着天下苍生，可我魏氏，世世代代，都在想着他们永不翻啊！”

站在魏序的角度，院长也很能理解下自己这个弟的痛苦，但世上却永远没有同受的说法。

魏序站在小院门，迟迟没有走来，只是在原地神复杂地看着如今已经憔悴许多的先生。

院长终于开，“魏序，生在何不是自己可以选的，但要什么样的人，却是自己可以选的，如今还不迟。”

魏序凄然：“请先生留在这里吧，先生若是要离开，弟便死在此。”

可只是如此也就罢了，偏偏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们，如今境遇，都和他当初设想不同，其实即便如此，最多也就是他有些失望罢了，还说不上如何。

院长满都是怜悯。

院长没有说话，只是就这么看着他。

“事情到了如今，你总要个选择。”

不魏氏如何，说来说去，前的魏序，都是他当初亲自收的弟，是他将他带到书院，是他在那些时间里，一一滴将这个世族的少年，一教导成那般璀璨的读书人的。

。

那段时光里，师徒两人，情真意切。

听着这话，院长然大怒，“魏序，你要一错再错吗？！”

魏序痛苦：“可先生，周氏一族，尽数死于魏氏之手，学生姓魏这件事，无法更改。”

院长看着他，喃喃：“魏序啊魏序……”

“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
魏序跪在院门外，看着院长，不再说话。

魏序忽然自嘲：“先生，当初柳半离开书院去练剑，先生想来很失望，周弦山被不得不离开神都，先生想来也很失望，但先生的失望，只怕没有哪一次，能够比得上现在，比得上当初选择收我魏序学生那般失望吧。”

但到底是师徒相逢。

院长面对此事，也不知该说什么。

每一下都声响极大。

魏序之前在魏氏的祖祠里，没有说什么话，但不是意味着他无话可说，是有很多话，对天下其他人都不可说，只能对前的院长说。

先生学生，可谓典范。

如今的魏序，再也没有那份读书人气态，走路摇摇晃晃，看着像是一个游在外的浪。

“学生这些年，不曾有一日不想这样的读书人啊！”

一喝尽碗里酒，院长苦笑几声，自己这个老师，没好。

有的人死了，但没有完全死……

“张先生的四句话，学生也曾天天在心里默读不止一次啊。”

他若是局外人还好，可他不仅不是局外人，还是这件事里最要的人之一。

院长喟然一叹。

对自己这位授业恩师去说。

院长沉默。

魏序忽然跪下，已经是泪满面的书生郑重朝着院长磕。

院长也看着他，许久不曾说话。

有些事情，永远不会有人得到不在意，周氏一族，周枸杞能放下吗？他魏序虽然从始至终都不知这件事，但始终是因他而才有周氏一族之死，他又能说此事和他无吗？

他的运气也要比自己的老师差，自己老师只选了一次，只选了一人，便将书院传了下来，可自己选了好几人，选了好几次，都始终没有一个定数。

醉蒙眬中，前恍恍惚惚现一一人影，正是一脸颓唐的魏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