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青河见她不再绝不提从前，不由替她轻松，“好吧，不哪版本，横竖咱们也买不起，茶喝完了，要不要下去再逛逛？”

阁台那里叫价，已过两千。

赵青河一把拉住夏苏，“什么？”

她对乔生，“你要是练成了飞檐走，切莫学他，天一黑就蠢蠢动，有好路不走，非得学小贼爬墙上，怕别人不知他偷摸狗似的。”

摹本。”

她的好，自她父亲那里承继，她的造假技艺亦如此。不用挖空心思，每日从其师，为之打下手，自然耳渲目染，经年之后会贯通。

乔生咧笑，“姑娘别骂，我想跟少爷一样，学会攀檐踩瓦，月亮照千里，在乘风。”

“那妇人就住昭庆寺的香客居，独一人，听小僧人称她闵娘。那画卖了两千三百两银，当场成，只是小的跟在后面时，发现还有别人跟着她，样貌凶恶，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“闵娘？”夏苏底微微浮光，“这姓倒是耳熟，我大母姓闵，年约四十五六，大嫁时，她也跟了去。”

夏苏不这么猜，“大嫁在北方，闵氏又待她万分忠心，怎会一人到江南来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？”不再关注鉴别版本的人们，夏苏望向夜市，里灯火朦胧，“我的摹本已让我爹烧了。”

但赵青河招近乔生，对他耳语两句。乔生转回阁台，往阶底墙边一靠，竟是要盯梢的架势。

细茸转瞬成细丝，方才还人山人海的寺里，顿少去一半客之。没有篷的书画摊忙着收起，有篷的临搭铺也担心雨势不止，难免有再一桩生意就好的心思，纷喊价钱好谈。只有那把伞，那对人，在一片匆匆的夜中，悠闲无比，如鱼游畅。

赵青河沉眸，“你可认得那妇人？”或者，“她会认得你么？”

“并非不信妹妹的觉，只是人心难测，会唱戏的人比看戏的人多，防着些好。”灯里飘起细茸，赵青河打起油伞，朝夏苏微倾，“既然来了名地，不如买幅画回去？我今日带了不少银，百两以内，妹妹随便。”

但经过那妇人时，夏苏脚步一滞，神情万分诧异。

“赵青河，被你说中了，这张，还真是我画的。”

赵青河正要问怎么了，她却又重新走起来，直到离开大观阁，才听她冷冷且慢慢——

“同一人？”赵青河认为有相当的可能。

夏苏没理他，往旁边走两步，就重回昭庆寺中，回看墙赵青河，似笑非笑。

赵青河翻下，冲夏苏眨，“听见没？妹妹一卓绝轻功，能让人人红，却非要藏着捂着，大夜下都不施展，实在浪费。”

“我看不妇人的样貌，而她若认得我，刚才从她旁经过，她又怎会毫无反应？”夏苏回。

“看看不就知了。”赵青河跃上墙瓦，伸手作了邀请势，“妹妹，与我再比一回脚力？”

夜市结束，两人意犹未尽，正商量再去哪儿逛，乔生却赶了回来。

“那时觉自己摹得不错，如今再看，皴笔稚幼，临模显着，难及黄公三分灵气。只是我那位了不起的父亲，造假的本事实在厉害，擅自加了黄公望的题款，还有大鉴藏家们的题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