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爷说还得再熬一阵。”

“一直就是她的。”

“谁给你妹的？”

天青有怕了。这中年人睛灼灼发着亮光，脸急切地探在他的面前，每说一句话都向前凑一，得天青步步后退。他的小心灵里，开始胡设想着各危险的可能，但是他不能跑，樱草的镯还在这人手里呢。

这天傍晚，林郁苍带了一众喽啰呼啸而回，在街门外撒了一番小钱给大伙儿分了，自己由小厮玉鹞陪着，大摇大摆地院，走向三房自己的家。娘正和什么人在房中叙话，林郁苍也懒得去拜见，径自回到自己房内，玉鹞和妈丫环仆人们，里里外外地张罗着伺候他歇息。

“你亲妹？”

“都遛过了，今儿换了鸟后，您那小百灵，叫得分外响亮呢。”玉鹞比林郁苍小一岁，是个相貌清俊的小，很会察言观，哄得林郁苍相当舒服。

玉鹞从怀里取焐得乎乎的蝈蝈罐，双手呈上来。

“我的鸟儿呢？”

”

“我不能给你，得直接还给你妹。”

林郁苍和众多满清遗少一样，没学到祖上的本事，却学足了祖上的架势，借着家中余荫，纵情享受，四不勤五谷不分。连玩耍之事，他都不愿亲力亲为，全由仆从代劳，自己只是揣手看个乐儿。今天放这趟风筝，对他来

“蝈蝈儿给我！”

林府的祖上，过一位赫赫有名的人，名唤林树棕，浙江宁波人。林树棕本是个读书人，屡试不中，愤而伍，旋以武功得到上司赏识，荐为把总。到了雍正朝，浙江一带海贼作，林树棕率军剿灭，升为守备，随后，又一举平定江南三省白莲教之患，以生擒敌首的大功封侯，孙世袭。

汉人封侯，有清一代，屈指可数，林门望族，可谓显赫一时。之后数十年，林家历经官场倾轧，削爵降职，逐渐没落，但是仍有一定势力。到了宣统年间，嫡系传人林墨斋，早年从军，后来在善扑营任职，清亡之后赋闲在家，今年五十四岁。

那中年人目光灼灼地打量了他半天，说：

☆、第三章四郎探母

“不是。这是我妹的，上星期丢在这儿了。”

中年人姓颜，名佑甫，是西城麻状元胡同林府的家。

“不是，收养的。打拐手里救下来的。这镯是她的，还我吧，大爷，您要什么报偿，咱们可以商量。”

“我认识她。她叫樱草，今年九岁了，对不对？”

虽已失去了官爵，不复有当年的权势，但是绵延上百年的望族，非同小可，林家家门依然豪富，麻状元胡同周围一大半的房院，都是他家地产。林家自住的宅第，前后五院落，东西各带跨院，纵横数里。只是林家的人丁，始终不甚兴旺，林墨斋娶妻之后，又先后收了三房姨太太，总共也只生了五女二，珍的大儿，又不幸患病早夭。现在唯一的指望，就是老二林郁苍，这孩，三房所，从小顽劣，书读得极差，到今年十二岁了，整日就知带着喽啰们遛鸟玩鹰斗蛐蛐儿。看得一窝女儿，早晚都是外姓人，唯一的儿，又本不是个成才的料，这日过得，令林墨斋烦心不已。

“鹰呢？”

中年人蹲下来：

天青警惕起来：

“你见我妹什么？人家女孩家家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