樱草如梦初醒，战战兢兢地双膝跪地，磕了个，叫：

林墨斋站了起来。他并没有像颜大爷那样，冲上去激动地抱起樱草，而是背着手儿，气度俨然地踱到樱草前，弯下腰，俯视着她，脸上好不容易地起了笑意，两撇大胡随着笑容的绽开，向上弯翘起来。他伸一只手，摸摸樱草的小脸，轻轻拍了拍：

林墨斋眯了眯睛，回到椅前坐下：“好吧，咱们恩怨分明。老颜，你再找个时间去一

“长大了。比原先可更胖了啊。几年没教，跟个野丫赛的。”

找到了。比如那大的月亮门，原来里就是娘带着自己住的院；那周围镶的葫芦、荷、笛、扇，原来是八仙过海的图案；那凉亭、假山和泛着绿萍的池塘，原来是后院的一座大园……滴滴，如今都重新相见，心的觉，奇妙难言。连那炕的躺箱，墙上的胖娃娃年画，神像前堆得小山似的供，书案上描着七彩的细颈大瓶，各各样的细节，也全都一个个地回到了里，脑海中空失了这么久的廓，如今都被完地填补起来。樱草的心里，充满了激动与好奇，她简直像是一个重生的人，在寻找自己前世的记忆。

二姨娘接：“是呀，要是他们下的手，得禀明官府，治他们的罪。要大清律例，拐带王侯之女，这得满门抄斩呢。”

“樱草给爹爹请安，给二姨娘请安。”

背后的颜大爷，连忙对樱草低语：

林墨斋皱着眉，转向他：“老颜，你确定不是那家戏给拐去的？”

樱草没敢声。爹爹的躯太大，面相太凶猛，就算微笑着，也仍然梆梆地，连那两撇大胡，都写满了威胁。好像小时候，她就不经常见到他，父这回事，在她的记忆里，极其有限，现在的他，目光炯炯地瞪住自己，神情之中，有疼，有怜惜，但更多地是像打量一个豢养的似的，带着理智的审视与掂量。樱草不知自己该什么，反正是不敢扑到他怀里去就是了，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，瞪着一双张的小……

“回老爷，应该不是。”颜佑甫赔笑：“五姑娘对当时的情形记得清楚，她自己也说，是那家的小打拐手里把她救下来的。”

“跪下呀，给爹爹和二姨娘请安。”

“回姨，是在一个唱戏的家里。”颜佑甫恭敬地躬着。

“没个规矩了。怎么不跪下？”林墨斋缓缓说。

“能找回来，就是福气了。听说是在戏班里找着的？”

娘还在济南，暂时还不能相见，但她见到了爹爹，还有其他的亲人。这回她牢牢地记住了，爹爹名叫林墨斋，是个留着两撇大胡的胖，气度十分威严。回来见他的那天，他穿一家常宝蓝夹袍，黑缎褂，端坐在堂屋太师椅上，正捧着个茶碗喝茶，见颜佑甫带着樱草来，仍然又气定神闲地喝了一，才放下茶碗，凝视着樱草。他的目光，炯炯如箭，樱草有被吓住了，呆呆地站着。他的旁，八仙桌的另一边，端坐着一个盛装妇人，三十岁上下，笑咪咪地望着樱草，樱草好不容易才依稀想起来：像是二姨娘。

二姨娘没有起，只是温柔地笑着，从八仙桌上端起茶碗，一手掂着碗盖，轻啜了一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