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青恍惚想了起来：

“我就是想跟您说会话儿。”

前门火车站的大钟，敲了十二响。天青一气，甩甩，换了衣衫，下楼回家。广盛楼院里已经寂静无人，外面的市街上却还闹。刚刚踏院门，忽听得一个小小的女声叫：

“这就回了。”黛螺抬望着他：

黛螺轻轻拨着斗篷上的钻纽扣：

，真是一天底下最难唱的戏啊。

“就是你常说的那个师哥？”

“真对不住，程小。瞧我这记。您刚才看戏来着？”

黛螺从来没有对樱草说过，那日初见靳天青，自己心里起了怎样的震。那个少年，微笑着站在校门，光下一张俊秀得惊人的脸，眉宇清朗，五官如画，脸上的神情，从容，沉稳，又带天真，有着一份远离尘世的净澄明。简单朴素的青布夹袍，普普通通的圆布鞋，这样不经意的一，也掩盖不住整个人从到脚透来的英气。黛螺的父母都是生意人，家里经常宾客云集，英俊的年轻人不是没见过，但是前的靳天青，实是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，第一看见他，黛螺的脑海中涌了里见过的所有对一个男人的华丽形容词：“神清骨俊”“玉树临风”“眉目英”“细致温文”……

“您这太捧了，我差得远呢。”

天青微笑：“谢谢您这么懂戏。您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呢？女孩家家的，不安全。”

“我说真的。我也看过不少戏了，在开明戏园看的，见识过好角儿。别看我年纪不大，可是老戏迷呢。我喜戏。那天在诗会上，您跟樱草说的话，我听着了。我觉得您说得对，戏里的好，是不会过时的，它讲的忠孝节烈，仁义礼智信，才是人间正理儿。”

人心是最的海。

“对不住。您是……”

“靳老板，”那女孩走过来，带着羞怯，笑：“还记得我吗？”

她问樱草：

“靳老板！”

“唱戏的？”

了用心呵护，还能怎么呢？什么也不能说，什么都不能问，什么都不能表，什么都不能期待，她就像她自己画来的樱草，细致，，滴，让他只能凝视，完全不敢碰……

回一望，只见院门外的路灯下，站着一个女孩。年纪很轻，大约十六七岁，齐耳短发，披着一件时髦的黑丝绒连帽斗篷。难又是情的戏迷，一直等到这时候？天青退两难地停下了脚步。

天青一愣，仔细打量：容长脸儿，细细的眉，有面熟，但实在不记得。他抱歉地躬了躬：

“嗯，自打广盛楼开了禁，您的戏，我每场都看。您真是一等一的好角儿，座上都说，要论这一代的武生，没人比您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是樱草的同学，程黛螺。”女孩羞答答地低下了：“您去学校给樱草送东西，见过面的。暑假您参加诗社活动，我也在，您可能没留意。”

想不明白，也不想明白，只知每当听到她的名字，心里都嗵嗵嗵猛好半天。明天又是星期日了，去师父家的时候，是不是还能遇着她？他期望着师父和三婶多代自己一东西，时常送去学校给她，又想着埋躲在广盛楼里，脆永远都见不着她……

“嗯，武生。”

☆、第七章八大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