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，是啊。”

妃红伸手来，捉住天青的手，手心朝上，在地上：“就是这样：手背贴着桌，用戒尺打手心，打不几下，手心手背就全都伤了。你看，就这样：啪，啪，啪……”她凝视天青的脸，用自己的手一下下在天青手心上轻轻打着。

天青惊了：“怎么这样？小们打打也就算了，实；姑娘家这么打，不打坏了？”

他低声哼唱。

系，他喜。他这戏台，这戏园。尤其广盛楼这个园，他觉得是充满了灵气的，上百年来不知有多少角儿在这里唱过多少大戏，一声声音韵回在这里，一步步足迹印刻在这里，台上台下，桌椅板凳，都留着老祖宗的灵魂。躺在台上，似乎都能听见他们走动时的沙沙衣响……天青不怕这个，他希望人都是有魂的，死后多少年还能回来，能探看自己亲的人，陪着亲的人，用自己不被察觉的手泽抚自己亲的人。他的爹和娘，樱草的娘，竹青的爹……人的生命，饱的心灵，只存在于世上这么短暂的时间，不够的啊。不够的啊。

“嗯，我原在梆科班，十五岁才改过来，不过，登台倒早，六岁就了，外号‘科里红’呢。”

今日里我把真情讲，英雄女鸾凰。”

“哎，真有福呀。我到现在还梦着当年挨的那个打呢，梦里都吓醒过来。你知有一打法叫‘两面焦’么？”

“有劳你了。前面那‘乌龙绞’，走得真利索，我见过的武旦都没有你走得好。”

天青熟练地接上：“嫂嫂，你把小弟当甚等样人看待！”

妃红嘴角一弯，眉都带着笑，轻轻用指尖他：“你呀，还真知惜姑娘家。科班才不这个呢，功都是打来的。你没坐过科么？”

“不知啊。”

妃红住了，笑看着他。“你还在戏里呢？”

妃红侧过来，散开盘起的卷发，用手指梳着：“你说，刚才我临死时最后那声叫，够响堂不，值不值得一半的戏份儿？”

“打呀，怎么不打。我为练这跷功，险些儿给打残了。师父叫我成日绑着跷，行走坐立都不许解开，还说我不直，让两中间夹个扫帚，不许掉下来，一掉下来就用扫帚照着。夏天站三脚，在那二尺三条的条凳上，一站半个时辰；冬天在冰面上跑圆场，一跑二百圈，哎，脚全磨破了，跷筒里都着血呀。疼得受不了，悄悄褪下来，被师父看着了，就拿那个烟袋锅，得我哭爹喊娘。”

这地是空随风雨度良宵。”

“你本是打虎的英雄将，我也是如的娘，

有人走上来，轻轻坐到他边。天青一个鲤鱼打坐起，却见是筱妃红。她对天青一笑。手指宛转绕动着，曼声唱：

天青笑了：“值！值得双倍的戏份儿。”

“你是科班？”

“听说科班练功很苦啊，打得厉害。姑娘家也打么？”

“……又只见乌鸦阵阵起松梢，数声残角断渔樵。

“还真累的，都快叫不来了。”

“我是师父的手把徒弟，一直只跟着师父的。他老人家脾气好，不打人。”

“十几年的功啊，也没白练的。”

忙投村店伴寂寥，想亲帏梦杳，想亲帏梦杳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