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青颤抖着双手，急切地摸了摸她的脚踝。唱武戏的，对跌打损伤都是门儿清，一摸之下，便知是落地时候有扭伤——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：楼下是个心打理的坛，泥土松，还着厚厚一层草，樱草从二楼下来，居然没有伤得太重。大雨劈盖脸地击打下来，天青扯下自己夹袄裹在樱草上，小心地将她横抱在怀里，尽力挡着雨，向路边奔去。

焦德利居然追下来了。他没料到楼下另有别人，只恨恨地着被烟灰缸砸的伤，准备把樱草抓回掌心。帘一般的大雨中，他奔到房窗下，却不见了樱草，手搭凉棚四下一望，只见路边有个人抱着樱草，正回过来注视着他。

这么快过，没几分钟就已奔到六国饭店楼下，对他而言，却像过了几百年那么长。

樱草还在这里吗，在哪个房间？大雨倾盆而下，浇得天青全透，前一片模糊，只能看见六国饭店楼上，密密层层全是闪亮的灯光。天青奔前厅，里面人声鼎沸，除了尚在玩乐的顾客，还有不少挤在门避雨的客人。他照黛螺说的，上楼去找，楼上倒是幽静，两边走廊延伸去，都是闭门的客房，一个人影都没有。

天青着茫茫暴雨，在六国饭店楼下转着圈呼喊。他知这样喊下去可能不但招来保安，还会招来巡警，但是没别的办法了。哗哗雨声，盖不住他的呼唤，大武生的嗓，嘹亮，响脆，冲劲十足，然而声音已经越来越多地带着绝望。她到底在哪个房间，能听见吗？有没有事，会不会已经……

“樱草，樱草！”

天青急切地望望两边，仍是门闭，整个走廊寂无声息。每个房间都是棕的橡木门，沉实，厚重，只怕是喊破嗓，里外也不能传声吧？两个保安从楼下赶上来了，警惕地望着他。天青一咬牙，转下楼。

立刻就有侍应生来了。

“天青哥……”樱草的泪奔涌而，和雨混在一起，在脸上成一片：“我的脚，脚……”

天青扑到樱草边，将她抱在怀里。一闪电几乎就劈在他的，照得樱草的小脸雪白一片。她的衣襟都被撕破了，辫也散开着，嘴角有血，一双睛在雨中努力睁大，两手护在前，惊恐地望向天青。

侍应生客气而冷淡地答：“对不住，这里是尚场所，不能随意扰客人。”他打量着天青：一透的衣衫，从到脚都在滴，华丽的地毯上，被他踩得又是印又是泥印。

“樱草！”人当此际，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范，天青拉开嗓吼了一声。

天青猛地转，望向大楼东侧尽。那里二楼的一个窗，窗开着，大雨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，但他切切实实地听到了樱草的声音。他顾不上抹一抹满满脸的雨，脚向那个窗狂奔而去。

“我不知是哪个房间，请您帮忙找找……”

“先生，很抱歉我得请您去。”

“先生，您找人？哪个房间的客人？”

“天青哥！”

“臭□□！”背后有人叫。

然而已经来不及了，他看着一个人影从里面来，跌倒在楼下的坛。

“樱草！”

“樱草，是我！”天青肝胆俱碎，一把抱她，伸手拂开她额前发：“是师哥！你怎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