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他从未释然那些别离、怨憎恚、求不得，可是如今，有一个人告诉他，他情愿舍弃一切去守护的那个红尘，也着他。

“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。”那声音言辞轻缓，“你就站在那，不要动摇，不要行差踏错，去将自己原本痛苦的一生，活超然脱俗的模样。”

苦？别离非苦？怨憎恚、求不得，哪样不苦？佛莫非能一一以相代？”

随即，不等芬陀利反应过来，尊乔奈已是气焰全开，咄咄人地刺：“易尘上仙对红尘众人如此同受，想必是三灾九

那早已逐渐淡忘的记忆里，有一个小小的孩童在嚎啕，因为他是佛，所以即便是有生之恩的父母也只能跪在他的脚下，不敢慢待于他；因为是佛，所以他从生来便是佛山上供世人朝拜的佛像；因为是佛，所以他不得有自悲喜，哪怕红尘八苦历尽，也只能独自煎熬，学会放下。

“你不必化作一叶扁舟浮于苦海，你只需要教导众生自渡，让他们也找到自己想要走的路，让他们也燃一盏指引明路的光。”

佛即是众生，众生皆苦，可佛已经超脱于世了吗？

“檀越，可愿再与贫僧共论佛理？”

“因为，人会痛苦，并非是因为下的煎熬，而是害怕自己永远永远，都看不到希望。”

——如何才能将似你这般温柔的苍生救黑暗？

佛悟得本心，莲台空明，他一双清正澄澈的眸再次看向了尊乔奈，不躲不闪，竟有几分悲悯与慈和之意。

“贫僧明了了。”佛垂下眸，底云翳尽散，澄澈如初，却仿佛有光，“我应在岸上，而非苦海之中。”

“檀越……”芬陀利茫然轻叹，从那温柔的劝里捕捉到了一丝难解的悲伤，“贫僧应当如何燃那盏明光？”

即便尊乔奈险些引他，但佛此时只觉得天地间无一不，就连那边厢气冲天的修们都变得格外眉清目秀了起来。

穿缁衣的僧人念佛号，虔诚拜下，在他们的中，那个沐浴在天光下的佛，仿佛如来所化，圣洁而又悲悯天下。

芬陀利突然便明了了，何为释然，何为放下。

不是痛苦却不能言语的沉默，不是不甘却无宣的隐忍，而是因为值得，所以心甘情愿，百死无悔。

为了这样一个或许不完的红尘，为了这个红尘里温柔的人。

“不渡己，何谈渡人？是贫僧……着相了。”

尊乔奈气得牙疼，冷哼：“不必劳烦佛了，在下另有要事。”

芬陀利怔怔地仰望着万里无云的苍穹，琥珀的瞳孔里却落下了一滴清亮的泪珠，划过脸颊，破碎在地上。

“渡自己走苦海，渡自己罢却忧烦，让那些站在你后的人知，光明有多好，火焰有多明亮。”

“比起佛化苦海渡世人航登彼岸，我想，世人更宁愿您燃一盏灯火，告知他们路在何方——”

——“届时万家灯火燃起，便足以照亮无尽的黑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