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令月正耐心喂自己的驹吃果，听得哗啦一声响，一把野伸到面前，朵红艳，送的人脸上更红，像是随时能烧起一把焰火。

裴英娘笑着：“原来三表兄也有知情识趣的时候。”

楠竹院没有牌匾，因为遍植楠竹，人便这一块叫楠竹院。

众人陆陆续续到达温泉。婢们四散开来，洒扫院，归置行礼。离长年有专人看守打扫，净整洁，但因很久没有住人，瞧着有些冷清。

薛绍神忐忑，抱着山，磨磨蹭蹭走到李令月跟前。

红柳绿，亭台倒影，仿佛还在风光旖旎的末夏初时节。

远远看到温泉耸的阁楼和飞檐，李令月笑着拍手，“天的汤池能看到山谷的景，今天天公作，一边泡汤，一边饮酒，一边欣赏山间景，最合适不过了。”

李旦神情冷淡，瞥一薛绍手中的野，移开目光。

仿佛有什么凶猛野兽在后追着他似的。

俊秀的脸孔也比平时鲜活几分。

连茶都没喝一，李令月派婢过来促裴英娘，“公主在莲汤等着您呢。”

休憩一番，吃饱喝足，众人上的上，乘车的乘车，继续赶路。

走得近了，裴英娘发现婢手中端着一盆盆芍药、山茶，红、

星辰汤是李治专用的汤池，后妃女眷的浴池有海棠汤、梅汤、莲汤。莲汤和飞霞阁离得近，飞霞阁前有大片莲池，山下的莲已经开败了，山中的莲还亭亭玉立。李令月指名要在莲汤泡汤，昭善已经提前赶去准备。

裴英娘自己动手，匆匆梳了个家常小髻，穿一件墨绿地小团对襟窄袖上襦，下面系一条隐裙，外罩宝相纹蜀锦半臂，肩挽缠枝牡丹夹缬披帛，赶往莲汤。

山中汽重，纵跑过山林，蹄声惊醒枝叶间的，外面是和煦的晴日，山间却淅淅沥沥，像在落雨。裴英娘一路着帷帽，有轻纱遮挡，襦裙还是透了，刚到楠竹院，便先褪下外袍，仍然觉得衣裳哒哒的贴在肤上，脆一并连里的云纱中衣也换了。

她和裴英娘约好晚上一起泡汤。

几名梳单髻、着圆领红黑窄袖襦的婢从廊檐下走过，领的冯德看到裴英娘，隔着老远就哈腰。

李令月气得跺脚，“我又不吃人！跑什么！”

裴英娘想起李令月吃莲，驻足看了一会儿，没看到多少莲蓬，忍冬摘了一捧靠近回廊的荷，给她拿在手里赏玩。

说的是抱怨的话，嘴角却扬起，眉弯弯，笑意盈盈。

忍冬和半夏打开箱笼，地上铺设波斯绒毯，墙挂一幅绘的帛绢，窗前悬起防蝇虫的纱帘，架上摆上累累的书卷，箜篌抬琴室，笔墨纸砚堆满书案，空空的内殿很快满琐碎安宁的烟火气。

转过九曲回廊，前面豁然开朗。飞霞阁建在台之上，临着一大片开阔的池，岸边绿柳成荫，绿意盎然，池中荷盛开，绿波起伏。

她心里甜，接过野，刚要张嬉笑两句，薛绍已经掉转，一溜烟跑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