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，看到褚氏惊慌失措的反应，裴英娘终于可以确定，自己确实是裴家血脉。

来到这个世界时，她只是个不晓事的女娃娃。那个原来的，可怜的，孤零零的裴十七，尚在襁褓之中时，连话都不会说，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。

裴玄之厌恶她，但又要维持表象，给她一个裴家十七娘的份。她的存在，对裴玄之来说，是一个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奇耻大辱。

褚氏沉默半晌，轻咳一声，坦然承认：“我虽然憎恨裴玄之，但从来恪守妇，没有败坏褚家女的名声。同裴玄之和离之后，我就在义宁坊家修，不曾结外男，你确实是他的亲女。”

她曾试图讨好裴玄之，换来的，是无情的嘲和讽刺。

褚氏和裴玄之夫妻多年，知裴玄之的个，故意糊其辞，抛下一个襁褓中的女婴，飘然离去，就是想引导裴玄之怀疑她的世。

曾几何时，其实裴英娘也怀疑过，她到底是不是裴玄之的亲女儿。

而导致她过早夭亡的罪魁祸首，是她的亲生父母。

不裴英娘是不是他的女儿，他不能让别人看笑话。

使女双圆瞪，嘴张得大大的，扭看一褚氏，再看一裴英娘，半天回不过神。

她宁愿自己不姓裴。

裴玄之知后，大发雷霆，罕见地惩罚了裴十郎和裴十二娘。

如果裴玄之不是她的阿耶，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呢？

裴玄之有多痛苦

裴英娘听到答案，眸中过失望之，合上双目，过一会儿，复又睁开，里光潋滟。

后来，她派人调查当年褚氏和裴拾遗和离的细节，渐渐明白，裴玄之的憎恶从何而来。

那时候裴英娘傻乎乎的，以为裴玄之是因为疼她才会动怒。

裴英娘一无所知，以为裴玄之之所以不喜她，是因为由生恨，把对褚氏的复杂情投诸到她上，才会疏远她。

如果说一开始裴玄之只是有些怀疑，对襁褓中裴英娘还算有几分慈的话，那么随着她一天天长大，五官眉和褚家人没有一相似时，那一怀疑，就成了笃信。

“褚娘当年抛下我时，只留下一封信，连解释的话都不愿多留一句，真的是因为负气吗？”裴英娘直视着褚氏的睛，捕捉到她的慌，微微一哂，“还是说，褚娘是故意的？”

裴玄之这些年对她有多冷淡，知真相的那一天，就会有多后悔。

她年纪还小时，裴家少不了闲言碎语，其中裴十郎和裴十二娘最无所忌惮，每每当着仆的面嘲笑裴英娘来历不明。仆们不敢碎嘴，但那些“野”之类的话，还是不小心传去了。

多年以后，她终于明白，原来裴玄之的怒气，并非于回护自己的女儿，而是被人戳破心病后的恼羞成怒。

媒苟合，生了一个生父不明的女儿，甚至可能孩是在他们还未和离时怀上的，那简直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他的脸。

她实在太小了，匆匆降临凡尘，又匆匆挥别人世，甚至没有人觉察到她的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