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旦的目光落在裴英娘的脸上，她在笑。

李令月怔了一下，咬了咬嘴，“我晓得八兄是为我好。”

前阻止你和薛绍见面，你恨我么？”

“那时候是我不对。”李旦轻声，墨黑底闪动着微不可察的冷冽光芒，话锋一转，“你放心，我不会任何逾矩之事。”

日光斜斜照下来，越过彩漆廊，罩下一影。

裴英娘答应一声，一气，走到侧殿外。

她合上双目，不一会儿复又睁开，“八兄，刚才我确实是在试探你。不过阿父的确把执失云渐召来了，木已成舟，你还是……还是早作打算吧。”

她满腹心事，看似谈笑如常，其实正琢磨要不要脆应了李治的赐婚

东廊和西廊隔着一座空旷的院，院中奇石耸立，爬满苍苔。

可李令月就是喜他，一看到他就心生喜，不得把所有好东西捧到他面前，换来他腼腆羞涩的笑容。

李旦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，半晌后，答非所问，“不怎么样，我不会把英娘置于难堪的境地。”

可当时的状况和现在不一样呀！

李旦在粉尘浮动的光影中穿行，目光始终牢牢钉在对面，俊朗的脸孔时明时暗，暗影温柔，神却冷冽。

凉殿后殿，尚药局的司医为裴英娘送来消止痛的药汤，一大碗乌褐汤，煎药的时候可能放了甘草，闻起来甜丝丝的。

“但是八兄的心意不会改，是吗？”李令月咄咄人。

他轻抿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，不知不觉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。

天气慢慢起来，婢们已经换上轻薄的纱襦间裙。殿中冷寂，四五个婢在树荫下踢蹴鞠，步球比球简单，中女闲暇时常常约着一起打步球。

一声锣响，波罗球落球网，场中的儿郎们振臂呼，气氛烈。

耸的怪石挡住了视线，裴英娘没有注意到对面那熟悉的影。

始终平行，但没有汇。

她喝完大半碗，觉没那么难受了，轻舒一气。

长安城的世家官宦弟中，不乏长相俊逸的男，薛绍固然俊秀无双，但远远没到迷倒众生的地步。

裴英娘和执失云渐并肩而行，一边往外走，一边低声谈。

薛绍的笑声传李令月耳朵里，她抬看着晴朗日空，想起第一次看到薛绍时的情景。

李旦一开始不赞同她和薛绍来往，后来见她主意已定，他很快改变态度，不仅没有再横加阻挠，还试图缓和武皇后和薛绍的关系。

李旦脸上的表情变了一变。

执失云渐站在廊下，长玉立，表情淡然，听到回廊里响起脚步声，缓缓转过。

李旦踏西廊时，一看到对面东廊的情景。

陌上少年，轻袍皂靴，俊眉秀目，笑起来的时候，格外好看，像雪后初霁的第一抹光。

衣裙的簌簌声响和银铃般的笑声掺杂在一，像轻快的民间小调。

李治等她消停，温言：“执失还在东廊等着，你去送送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