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英娘把信纸收书匣，盖一层

蔡四清秀的脸上罕见地犹豫的表情，他很想把裴拾遗痛揍一顿，打回金城坊去，但是裴拾遗毕竟是公主的生父……

太湖石静静矗立在斜风细雨中，院中草木葳蕤，芭蕉阔大厚的叶片被雨珠冲刷得晶亮玉。

忍冬和半夏在廊檐下发，她们刚才在偏殿的园里摘凤仙，预备捣成泥给裴英娘染指甲，冒雨跑回东阁，发漉漉的黏在脸颊上。

阿福目瞪呆，他光是在一边旁观，都快要被折磨疯了，蔡四郎竟然这么有毅力，还打算继续重写！

阿福啧啧：“你要是真嫌自己的字丢人，让我来写啊！我可是你的老师，我的字比你这个徒弟的字写得好多了！”

等他终于挑好一张写得最满意的，阿福已经躺在栏杆前打了个瞌睡。听到纸张声，他睛，一边伸懒腰，一边，“裴拾遗一天三回在府门前晃悠，要不要和公主说一声？”

他剿匪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耐心？手起刀落，一刀一个，本不和那些山匪废话。

“啪”的一声，他再次纸张。

裴英娘看完蔡四郎的信，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，抬起，院里烟雨朦胧，雨丝已经落了好一会儿了。

阿福撇撇嘴，“公主的信有注明是写给你蔡四的吗？分明是你行把信抢走的……”

蔡四郎不语，抬冷冷地扫阿福一。

阿福摇摇，蹑手蹑脚离开侧院，再看下去，他肯定会忍不住冲到蔡四郎面前掀桌的。

有些人不为人父，比如裴拾遗，比如他的阿耶。

蔡四郎重新铺纸，一气，像完成一样神圣的使命一样，全神贯注，重新把在心打了无数遍草稿的回信化成文字，写在青纸上。

蔡四郎把信纸成一团，掷到阿福脚下，一字一句：“公主的信是写给我的，回信得由我来写。”

狼崽一样冷漠狠的目光让阿福心底不由发寒。想起蔡四下令将山寨的寨门堵起来，把寨里来不及逃生的山匪和他们的家人活活烧死时的狠辣，他颤了两下，搓搓手，笑：“算了，不跟你抢。”

蝉声一浪盖过一浪，吵得人心烦意。

他刚刚选好的回信，重新蘸墨，预备再重写一张。

好回信，搁下笔，举着信纸仔仔细细检查几遍，眉微皱，似乎有一不满意的地方。

公主的外祖父是大书法家，公主的兄长相王能写一笔好字，公主自己也从小练字，他得把回信写得漂亮一，不能污了公主的睛。

三天后，蓬莱，东阁，书室。

芭蕉是秋葵养活的，之前其他匠试着在东阁过芭蕉，勉成功保住几株，但无一例外全都蔫耷脑的没神。不知秋葵用了什么法，把芭蕉伺候得蓊郁泼辣，长势喜人，叶绿油油的，仿佛随时要从叶尖淌下几滴绿蜡，像抹了一层玉膏。

“我会在信上禀报的，先不他。”

蔡四郎却心平气和，一笔一划，小心翼翼把歪扭的字拗得整齐观一。

秋葵一张硕大的荷叶，小跑回廊，“公主，相王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