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英娘似笑非笑：“他们是怎么从夫妻变成陌路的，崔郎君应该比我更清楚。王侍郎是张娘的外甥，亲目睹裴家的旧事，遇到相似的情境，当然会犹豫不决。”

她觉得，一段情，最好净净、清清，不能扯上外人，尤其是家人，否则最初的血情之后，面对现实的磕磕绊绊，情总有一天会被消磨净。

王洵和郑六娘能不能抛下家族矛盾，结成一对和夫妻，是他们自己的事，外人再着急，终究不能替他们俩过日。

“王洵！”

“也不一定是他想得多。”裴英娘看着草木葱茏院，缓缓，“崔郎君应该知我的来历，我阿耶和阿娘自小一起长大，成婚后何等恩，最后却翻脸成仇，相见两相厌，几乎成为长安的笑柄……王侍郎或许是不想重蹈覆辙。”

王洵僵了一下，扭过，继续往前走。

王洵踌躇，说明他没有勇气承担来自家族的压力。

崔奇南淡笑：“我倒是希望洵郎能够抛开顾虑，我看得来，他分明是喜郑六娘的。”他叹气，面上满是惋惜，“可惜洵郎想得太多了。”

郑六娘刚才在楼上和王洵一番恳谈已经用尽了力气，此刻

郑六娘双泪，哽咽着一字字：“你今天踏这门槛，下个月郑家就会把我嫁给武攸暨！我钗礼衣踏武家大门的那一刻起，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，以后我的丈夫是你们王家的仇人，我的儿女也是，你我从此陌路，至死不复相见！”

这一句问话莫名其妙，半夏耳朵竖起，盯着崔奇南看。

廊下遍植紫茉莉，日当晒下来，朵蜷成小小一团。半夏摘了几朵躲在中开放的红，给裴英娘闻香味，紫茉莉的香非常郁，沐浴的时候掺一些在香汤里，香味能持续好几个时辰，蓬莱的人平时喜摘它泡汤，私下里它叫泡澡。

裴拾遗和褚氏相互咒骂的场面已经成了坊中一景，一个从到脚找不一丝朝廷官员的稳重气派，一个举手投足间本没有修真士的淡然，如果不是还顾忌着门望族的份，他们很可能和市井闲汉一样厮打争执。

她凄怆决绝，每一个字像是在嘶吼，犹如杜鹃泣血。

王洵的脚步停了一停，就在郑六娘以为他会回的时候，他加快脚步，影转过蓊郁的树丛，彻底消失在她面前。

崔奇南摇摇，跟着他走了。

裴英娘没有回答，绣楼转角响起沉重的脚步声，王洵踉跄着走下楼，“崔兄，我们走吧。”

崔奇南脸变了变，收回凝望园景的目光，“你……知了？”

她捧着朵，漫不经心：“那崔郎君是过来什么的？”

王洵平静地。

楼里一阵纷的脚步声，郑六娘鬓发散，追下楼来，咬牙：“……你是个懦夫。”

南的声音打破沉寂，“真师是不是觉得我跟随洵郎过来，是怕他心，特地跟过来看着他的？”

崔奇南皱眉，“你真的决定了？不反悔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