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说话，只是这么看着她，视线比夏天的骄更灼。

“半夏呢？”

裴英娘很想立刻倒地装死。

想来想去，只有说这句话不觉得别扭。

李旦不是一直在永安观吗？

忍冬也走了。

李旦今天没穿圆领袍和皂靴，着一袭绯红宽袍大袖衫，锦缎束发，趿拉着漆绘枹木屐走过院，意态潇洒。

个人影踏着清冷的月光，回到侧间。

她迟疑片刻，轻声问：“阿兄用过朝了？”

忍冬的手腕轻轻抖了抖，端起一碗气腾腾的羊馎饦，放在裴英娘手边，“娘，她告假了。”

彩衣使女们在园里修建枝，洒浇，忍冬和秋葵跪坐在簟席旁烧煮茶，她面前的小几上琳琅满目，摆满各吃……

他陪着熟睡中的裴英娘，直到晨光熹微，光亮如一般一漫槅窗，才起离开。

她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，起洗漱，披衣，梳髻，冠，对着铜镜里如似玉的少女懒洋洋打哈欠，直到使女们端着盘、提盒拾级而上，才陡然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。

裴英娘咬咬，放下银匙，抬直视李旦，看到他底微微泛青，想起昨晚他就那么坐了一整夜，心里莫名发虚。

她扫一廊檐下的木质地板。早膳她通常是在院前吃的，对着红绿树吃饭，睛清亮，心境开阔，胃更好。

她握银匙，低吃馎饦。

等等，李旦来了？！

灯台里的烛油烧尽了，烛火晃动了两下，化作一缕缕轻烟。

月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，照微微勾起的嘴角，边一抹温柔的笑意。

裴英娘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过来：为她的名声着想，李旦昨晚留守在永安观的事情是瞒着人的。今天一大早他特意在使女们醒来之前离开，然后又在众人的注目中折返回来探望她，还真是煞费苦心……

秋日的清晨凉宜人，霜在朝霞光的璀璨光华下悄然蒸发，秋葵在院角落里了很多不知名的草，果实累累，红的黄的都有，一夜过去，熟烂的果委顿一地，蝴蝶围着散发甜香的果翩跹。

这时候，倒地装死好像不太适合。

他平时很少这样的装扮，永安观的使女们纷纷纳罕，偷偷摸摸盯着他看，被忍冬一个严厉的风扫过去，吐吐，三三两两散去。

而且木质地板很，倒下去说不定会摔得鼻青脸。

李旦就着月的照明坐回簟席上，脊背直，姿态端正。

李旦站在栏杆前，笑看着裴英娘。

李旦脱

裴英娘是被忍冬唤醒的。

院里很快空无一人，只剩李旦和裴英娘，一个坐在廊檐前，一个站在石阶下，大瞪小。

茶壶里的都被她喝光了，她竟然还以为自己没有破绽。

“娘。”使女跪在廊外禀报，“相王来了。”

裴英娘沉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