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夏和忍冬退到厢房去了，房里没有灯，床帐密密匝匝围着，榻前黑漆漆的。

她缩在薄被里，指一指屏风围来的侧间，“去榻上睡。”

连郭文泰也得了几包脯、鲜果品，颇有些受若惊，推托不肯收。

他一直独来独往，只服从圣人的指令。待在她边时，他一遍遍告诫自己，永安公主是皇室中人，纵然年纪小，也绝不能小觑，他得到的礼遇尊重很可能是虚情假意，刻意拉拢，须得提警惕，以防被利用。

李旦枕着榻上的芍药枕，心想，星霜阁的屏风不便搬运，那些夜明珠没带来，明天叫冯德去库房里找找，英娘怕黑，寝室里得装饰夜明珠才行。

李旦很听话，乖乖抱了被褥走到屏风后面，没有叫婢女来伺候，自己动手铺床叠被，合衣躺下。

李旦嘴角勾起，无声微笑，“那我该睡哪儿？”

睡的？”

用过朝，秦岩和郭文泰向裴英娘辞行，他们不能耽搁太久，必须立即回长安复命。

禅位武皇后只是试探，接下来扶持李显登基才是重中之重，消息公布来，朝堂之上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。

可这样的厚待，着实让人难以拒绝。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。

他们才刚来上几天，里留守的婢、内侍背景复杂，不知有没有被洛本地的有心人收买，他这么大咧咧搬去书室住，万一被别人钻了空怎么办？

等李治禅位，李显登基，再见洛的官员才合适，到那时，差不多能看他们是站在哪一边的。

裴英娘笑着：“郭校尉不必见外，校尉跟随我好几年，劳心劳力，我还没好好谢过校尉。”

裴英娘接过帖随意翻看一遍，“不见，让她们继续等。”

她态度亲和，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既为暗卫，其实也是盯梢的事，郭文泰心滋味难言，沉默几息后，接过使女手中的包袱。

娘听到人们私下里议论，回房叮嘱二娘、三郎和四郎，“这几天王妃心情不好，你们不要惹王妃不兴。”

这晚，裴英娘和李旦依旧是分床睡，第三天也是，第四天照旧。

送走秦岩和郭文泰，杨知恩殿通禀，本地官员连日求见，李旦始终不面，他们提心吊胆，不知到底哪里得罪李旦了，只能遣女眷送帖，求裴英娘拨冗一见。

郭文泰暗暗叹气，也罢，既然圣人要他听命于相王，何必再迟疑犹豫？唯有肝脑涂地、以报盛情。

上开始传言，说李旦和裴英娘大吵一架，闹得不可开。

第二天一大早半夏房收拾床褥，发现两人分床睡，倒也没意外：娘刚好是小日的时候，郎君年轻气盛，分开睡娘能睡得安稳些，免得和上次一样闹到大半夜。

裴英娘把昨天让阿禄准备的鲜桃、嘉庆李给秦岩，托他送去公主府，另外备了很多土产，李治、李显、秦家的、郑家的都有。

二娘忧心忡忡，小小的年纪，一脸忧愁苦闷。

到第五天的时候，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