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过屏风，脚步一滞。

等李旦走了，她叫来阿禄吩咐，“袁家的孙中，年幼者多半会被放到岭南去，让那边的人注意南下的车，若是看见了，好歹照拂一二。”

狱丞皱眉，当着老者的面不好训斥，忍了忍，没吭声。

一名发白的老者在几个狱丞的簇拥下走一间净室。

能够持信念，不畏生死。他们刚正不阿，秉公直断，傲骨铮铮，哪怕一路跌爬打，受尽坎坷，最后只能落一个粉碎骨，凄凉收场，也在所不惜。

老者眯一眯睛，这么大的动静，袁猫怎么没声斥责？

两人靠着坐了一会儿，桐过来请李旦去书室。

袁大郎看看阿耶，再看看底隐有沉痛

※

她，“我晓得了，你去忙吧。”

袁宰相哀叹一声，摆摆手，“大郎，小郎，你们去。”

袁小郎拳，“不行，阿耶，我不走！”

心里却腹诽，还不是因为他昨晚太狠心了，任她怎么撒都不肯停下来，害得她现在还觉得腰酸，这样坐舒服，她就不去！

然而她自认无法到像袁宰相那样，明知不可为，还是以卵击石，奋力一击。

老者快步走到香榻旁，啧啧几声，想说什么，又不知该怎么开，最后唯有叹息一声，“袁猫，我来啦！”

屏风后面一片愁云惨淡，袁宰相躺在香榻上，上盖了几层厚厚的锦被，面容衰败，目光涣散，明显是即将谢世的光景。

裴英娘佩服这样的人，敬仰这样的人。

比如袁宰相，因官居三品，在朝野颇有威望，即使以谋反罪关押，也没人敢怠慢，住的房间打扫得很净，而且家人、侍从可以狱伺候他的起居。

长安，大理寺。

裴宰相咧嘴一笑，“是啊，我不仅回来了，还官复原职，比以前更风光。”

卷着袖的侍从拎着一桶来，看到老者，大吃一惊，哐当一声，桶跌落在地，污泼洒得到都是。

袁宰相抬起帘，瞥一老者，神一下变好了，“裴狐狸，我就知、你、你还会回来！”

不同，贵贱不同，关押在大理寺期间的待遇也不同。

袁大郎和袁小郎跪在香榻旁，低抹泪。

袁宰相谨慎了一辈，活到七老八十了，竟还有这样的血。

袁小郎抬起，愤愤：“家父垂危，裴公风光得意，自当得意去，何必来奚落家父？”

老者净室时，被一竹木屏风挡住视线，气得胡瞪睛，暗暗嘀咕：我狱的时候只有一张草席，怎么袁猫成了阶下囚，却有案几香榻，屏风毡毯？

她长叹一气。

阿禄答应下来。

她望着中沐浴着萧瑟寒风独自盛开的蜡梅树，想起以前在长安时和袁宰相的几次谈，裴宰相遭到贬谪以后，她以为袁宰相会走另一条路，没想到他比裴宰相更决绝。

他站起，裴英娘的发，“下午这里晒不到光照，坐一会就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