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循老老实实地说，“真好看。”

这倒是把张娘娘给逗笑了，她说，“我是说，有时呀，这后妃嫔，倒不如寻常人家的妇人，嬉笑怒骂，都能肆意。心里有什么委屈，还能和家里人抱怨抱怨……咱们既然是天下的表率，有委屈，不也就只能往心里咽了？”

徐循就又挨着坐到了张娘娘边，张娘娘挲着她的肩，将她细看了一会，便冲张才人，“你说，她和你宁姑姑生得是不是有几分像？”

徐循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，都落在张娘娘里，她面上一红，“我看娘娘屋里的摆设，好看得很……”

张才人尴尬了一会，还没答话，张娘娘就叹了一气，“我倒是忘了，我的时候，你才几岁呢，你宁姑姑那时候就已经去世了，你肯定已记不得啦。”

“面善是真，好福气又未必了。天家妃嫔，固然是养尊优，可也要谨言慎行，方能为天下表率。”张娘娘叹了一气，倒是说了几句大实话。太妃、太孙妃连张才人、徐循，都忙起，“是，谨遵娘娘教诲。”

她这一说，一屋女人都有微微的兴奋：张娘娘起码都有十七八年了，十二年前晋位贵妃，自此以后执掌后，她手里的好东西那还能少得了吗？能妆奁的，那肯定都是稀世奇珍了。——但凡是女人，不珠宝的，那都是少数。

张娘娘失笑，“好看吗？”

说着又要行礼，张娘娘笑着说，“都拜过一次了，嘛还拜。坐得那么远，我都看不清你了，到我边来。”

她又了鼻，“香香的呢，是西洋香么？”

徐循老实，“不知。”

太妃肯定要安张娘娘，不过，张娘娘的消极怠工情绪很严重，说了没几句，便挥手，“算了算了，都是不说了。——嗯，这不是徐——徐——”

张贵妃的角又往上翘了一儿，她弯下腰，亲自启开了妆匣，

她把徐循揽在怀里，怜地，“所以我看到她这样憨憨的样，就打从心里喜。憨好，老天爷就中意憨人呢，憨人有憨福！小循，刚才来，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兴啊？”

平行在的殿分还没确定，起码内该怎么安排本就没个数。张娘娘现在就正为这事儿疼呢。

徐循一听她提起自己，一看张娘娘的神放到自己上，赶忙站起来说，“小循给娘娘请安。”

听起来，徐循是长得和张娘娘早夭的妹妹有几分相似。太妃笑着说，“我说呢，娘娘怎么一见到她就这么喜。原来是她好福气，生得面善。”

“尚局那面也是一塌糊涂，”她和太妃抱怨，“让她们去寻城图来看，竟不知找哪个衙门。我和皇爷说，这么闹，我可不了，说不得只好撒手不，反正，少不了我一屋住那就成了。”

“我都十几年了，就是每年时应分得的赏赐，也有不少，等你到了那时候，你屋里也就好看了。”张娘娘似乎有些自得，又扭说，“彩儿，索把我的妆奁开了，给她开开。”

“是沉香木整个造的。”张贵妃笑着说，太孙妃微微了一气。

彩儿应声而去，不多久，和两个人一起，吃力地抬了一个达五尺上下，几乎自己就是个小柜的梳妆盒来。张贵妃对徐循，“知这是什么木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