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祖母的侄，定国公那一系的。”太孙随说，“听过吧，景昌叔，也是个玩家，平时差使也不大耽误，得了闲就使劲玩，除了斗蛐蛐，他还斗狗、斗，就为这事，皇爷没少数落他——表叔年纪小，几乎就是皇爷一手带大的。”

就因为这事，仁孝皇后到死都还埋怨大哥一系。现在老牌魏国公倒是不当红了，都在家老实呆着呢。倒是定国公，才刚一打下京城，就被接到行在去由仁孝皇后亲自抚养，过了两年才放来开府居住，亲事也是仁孝皇后说的，府邸也是仁孝皇后亲自给置办的。金陵城外莫愁湖，从前是魏国公家的产业，现在倒是定国公家在打理。现在两个国公府彼此间都不大来往的，仁孝皇后在的时候还好一些，不在了更是和陌路人一样，这里的事，外人那都没法说。

这徐循就有不懂了，要说牌，英国公摆明了是第一公爵，两个女儿都破例采选，那是多大的面？英国公夫人的时候，还不是笑眯眯的一脸喜，对谁都和气得不得了。后来还是李才人和她明说了：皇爷为人，面冷心，一生恩怨分明。定国公父亲一辈都铁了心站在他这个夫边，暗地里送情报收买人心，不知帮了多少，末了还为皇爷大业殉。皇爷嘴上不说，心里亏欠着定国公呢！三个儿，没有人敢当面和皇爷犯相嘴的，定国公就敢上前揭皇爷的帽，皇爷就拿他没法。这么个人，还有谁敢和他较真儿？

太孙一如既往，又被她给逗乐了，他说，“稀罕东西呢，从鞑靼运来的茶砖，拿一煮开加盐，

徐循也没细看就了，一喝去，差没给吐来——这茶白、咸滋滋、油乎乎的，还有一腥味，和南方一般家常吃的香煎茶汤，又或者是北方，以及里惯吃的茶，都有极大的不同。也不是说难喝吧，反正风味特别，徐循完全没想到，难免呛咳了几下，又怕把茶给洒来了，便忙把茶碗给放到了一边。

徐循对这事还是清楚的，这位定国公年纪的确不大，他父亲在前建文年间，那个侄皇帝当家的时候，早就和皇爷暗通款曲了。靖难中就为皇爷殉，因为仁孝皇后大哥魏国公是定的保皇派，定国公这一系没少受委屈，虽说没把大侄也给下狱了，但也是寄人篱下，没少受风雨打。

徐循为什么会知这事儿呢？张才人、李才人和她说里事情的时候，特地给她叮嘱过了，有份的这些诰命里，国公夫人那都是不好得罪的。其中尤其不能得罪的就是定国公夫人，因为定国公他年轻啊，夫人可不就更年轻了？定国公飞扬跋扈，骄纵得不得了，那都是被皇爷的。仁孝皇后在的时候，连定国公夫人一起，是了她的骄之气来，要惹着她和她犯相了，还指不定为太、太孙惹来什么样的麻烦呢。

是各自一两只，最后凑成一棹。贵公们一人一棹那也是有的，像太孙这样一个人给先斗了十二棹，然后拿十二个胜者去和表叔斗的，那就是只能夸为皇家气象了。徐循嘴问，“表叔？”

也所以，听太孙这么漫不经心地说着和定国公一斗蛐蛐儿，徐循就嗯了一声，了，太孙看她有严肃，不免一乐，他站起来，领着徐循走到卧房，给她倒了杯茶，“赏你的，喝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