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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未散,虽是好酒,溺酒之人于清修之辈总归有两分不堪闻。一时间,谢云流问他可是厌了酒臭?李忘生闻言似是认认真真又嗅了两下,才在他颈侧小小摆了摆首,倒把谢云流惹了个笑,朗声道是,莫叫如恶恶臭,如好好色矣!
一路再无话。风高雪急,纯阳宫如此地界已是常年不化雪,李忘生自他背上下来,一张干净面容已被吹得泛红。这一看不打紧,谢云流这才想起去牵他手来,果然因着伸手环他已被冷风吹得通红僵冷,曲伸不得。他倒是一声不吭,险些给谢云流噎得发作不得,一面裹住他两手运气暖来,一面问他缘何不说,早知如此抱他上来,手藏袖中也就罢了。
李忘生自是不愿麻烦师兄,只道是师兄如此牵着,忘生没法行路了。“你这...”谢云流没了话,半晌还是把心一横把眉一竖,责他冻成这样还不开口说一声,又未曾练气习得内功,生了冻疮能疼上一月知不知道?李忘生闻言点头,言说是忘生定下苦功,全然离了谢云流语中之意。
可待谢云流携他前去拜谒师父,又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,吕祖竟又闭了关,不知几日方出。谢云流便叫他莫急着见他老人家了,快些几日,慢些十天半个月皆说不准,只一道领他去了早早收拾出来的太极殿。
李忘生进了门环视半刻,倒先将非烟寻了个地方安安稳稳放好。谢云流这才有空好生打量这把和他那非雾同出一源的剑来。问及李忘生何时得的,才从他语中知晓师父与他怎逢得面。再往前推,便是吕祖铸剑之时,本意是作一剑,不知何故却有两剑同出。其中一柄非雾予了谢云流,他自是爱剑如宝欢喜非常,可那剑虽肯认他为主,却不言不语,拔之不得。
李忘生本自柜中取了道袍来,闻言亦疑道,怎拔不得?谢云流便把非雾予他一见,道是就连师父也拔它不得,强施外力,恐就毁去了。
好在终是解了这两剑之怪。推来时日,正是将非烟予了他后,非雾便也自开,从此亮刃自如,已成他佩剑在侧。言语间便要拔之予李忘生瞧上一瞧,可甫一握上非雾,面上却是一僵,竟又拔不得了。李忘生见他面上风云变幻,终是忍无可忍,对剑道是我又未欺它,你待何故?这话中不知是语非烟还是李忘生,应是先前取了非烟对弈之故。
李忘生半晌也只问是,师兄可是在与剑作谈?谢云流便称是,剑有生,自有语,所谓相剑便作如是。李忘生却听之不语,原是短短时日谢云流已让他见识了嘴上功夫,一时也不知他是否又在说笑。
见此,他便又真假参半地逗他是:将来内景经习得好了,自可与剑对谈。他若真是信了也无妨,总归是一心向道,好事一桩。却哪里得知,期年之后,李忘生已修得内景经三重,前无古人,百年之内恐亦无来者,可执剑问去,仍是一语还空。
纯阳宫多了个二师兄的消息不日才遍传。李忘生自是吕祖从尘中牵来,本念着年方十三,虽全然算不得年长,亦恐过了习剑入道的年岁。莫说除内功、剑法、轻功之外,还要自十三年间食惯的五谷杂粮中抽身修得辟谷,相比之下,读经抄卷竟也算最易了。
可吕祖算来命中之徒,又怎可言资质平平?谢云流自是天纵奇才,旁人若在他这般年岁,修得他一半便已可语江湖新秀,不日待作一方天骄。李忘生有他做师兄,恐如日遮月,如海覆江。谢云流听来便作一笑,旁人如何看,能移李忘生道心分毫,他便将名倒来写。
若真一件件说来,读经抄卷自是人人做得。可那经书晦涩,爱读者寡,堪懂者亦近于无,李忘生未语点灯熬油苦背字句,却总读来便记,稍有惑处,也得通达。至于内功修习,更是渐入佳境,进境之快恐令旁者望尘莫及,已堪天予灵性,常人不欲与之作比。况且他偏生又非那急躁之人,根基稳健不入旁门左道,扎扎实实不语投机取巧半分。